两人的同学期是在省警察学校。
当时,学校里女生少,男生女生的比例差不多为八比一。临到毕业的时候,好几个女生被眼疾手快的男生拿下,到最后队上只剩了个陶昕柔。不是说这女孩子不漂亮,没有男孩子追。恰恰相反,她太漂亮,有点儿扎人手的漂亮。想试探一下的男孩子起初是很多的,可结果都被拒绝,都很受伤。再后来,干脆也就没人敢再去试。
陶昕柔跟别的女同学的确不太一样。她似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子。平日里,从来不跟女生一起打闹,对男生,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整个学习期间,这女孩儿就像一只骄傲的小鹿,昂首挺胸行走在同学们的目光里,或者说,行走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上拳击课的时候,男生一般不会主动选择跟女生对打。手重手轻的,分寸不好把握啊!而这个陶昕柔同学呢,偏偏喜欢向男生挑战。她出拳速度极快,很凌厉,像一个真正的拳击手。第一次与她对打的那个男生根本没设防,砰的一下,被小女子陶昕柔击倒在地,引起其他同学一片哗然。那个男生,恰好就是此时站在面前的“狼眼儿鹿”。
为那件事儿,鹿遥曾好长一段时间不给陶听柔好脸色看,不过内心深处倒是多多少少有点儿佩服这个小女生。陶昕柔为了那一记老拳,事后悄悄对鹿遥表达了她的歉意,同时却又责怪鹿遥没有配合意识。“你还是个男人呢,就不懂防守吗?老师讲的那些内容,都记到哪里去了?”弄得鹿遥哭笑不得。
按说,当年鹿遥不是没有走进陶昕柔内心的机会。可那时候的鹿遥,甚至比陶昕柔还要孤傲几分。鹿遥因学习优秀,表现突出,当选队上的干部,成了一队之长,而且,还进了校学生会。依照学校的规章制度,他必须得做个好学生,要处处体现带头作用。学校明令禁止男女同学谈情说爱,好学生鹿遥怎么能带这样的头儿?再者说,鹿遥是从偏远的乡村,贫瘠的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对于男女之间谈情说爱这一套,根本就不在行,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自卑心理,就多少有点儿硬拿架子的味道。
这一拿,也就拿到了毕业,大家挥泪而别,各奔东西。
陶昕柔参加工作后,被分配到市局看守所,看了两年女犯人。别的同龄人都忙着谈恋爱,她却一刻也不空闲地参加自学考试,居然很顺利地拿到本科证书,再后来,又很轻松地把律师资格证拿到手。随即把辫子一甩,离开公安队伍,做她的专职律师去了。陶昕柔做律师那一年,分到位于市中心区分局刑警队的鹿遥,亦顺理成章开始了他的个人家庭生活。鹿遥很轻松地把婚结了。娶的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大鹏的女儿李小曼!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一条康庄大道正在鹿遥这小子面前徐徐铺开。
而陶昕柔呢,却像是铁了心做一个单身者。有一天,鹿遥从一个同学嘴里得知,似乎从不安分守己的陶昕柔只身一人去了北京,读研究生去了。忽悠一下子,鹿遥把以前同学时所有的细节都搜索出来,梳理了一遍,越发感慨陶昕柔这女子性格独特,非同常人,简直就是个独行侠。心说,不知哪个男人运气好,能降伏这样一个女子。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还生出另一番惆怅,假如当初在警校里,如果脑袋稍稍开化一下,会不会追上陶昕柔呢?
人生没有假如。
那个时刻,他才多多少少意识到,由于两人都是同样的脾性,似乎是把缘分给生生地错过了。
当然,只是稍纵即逝的感觉而已。
又有一次,陶昕柔回远山来度假,招呼几个同学一聚,鹿遥在受邀之列。那个时候,鹿遥已经遭遇到一系列的变故,人生道路上似乎突然阴影重重。他心情不好,话不怎么多,酒倒是喝了不少。坐在一边儿冷眼观察他的陶昕柔,竟突然之间有了一丝心疼的感觉。尽管,她警告自己,这种感觉有点儿可怕,但回到北京后,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电话短信联系鹿遥。两人的沟通交流,既不频繁,也没断掉。
这一次,是陶昕柔在离京前给鹿遥打电话,说:“我终于毕业了,就要杀回远山了。”
鹿遥当时正在火车站广场,眼睛扫着出站口涌出来的旅客,顺口就说:“好啊,我现在整天在火车站瞎逛,正好可以接站。”
陶昕柔一声欢呼:“那太好啦!我得好好享受一下警车开道的滋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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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下每个人物的生活、情感和心灵世界都受到了现实的撞击而崩裂破碎、遍体鳞伤;他看到了每个人身上的伤口与疼痛、矛盾与挣扎,并借助生动的故事讲述呈现给读者。
——李朝全(中国作协创研部研究员)
鹿遥是独一无二的,但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了许多警察的影子。
——雷达(著名文学评论家)
如果警察打击犯罪是给千疮百孔的社会治病,那么谁来给伤痕累累的警察疗伤?作品提出了一个似小实大的问题。
——武和平(公安部宣传局局长、新闻发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