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胃口大得不得不让我犹豫,我想想。”其实你根本就没想,你四处看了看,像是在点算观众的人数,“嗯,不然我们再玩大一点。”你拍了拍手,吆喝起来,“嘿,观众们,现在我一个人要在那个弯道挑战他们,他们(你指了指他们),是团队势力(你装得很害怕的样子),而我,是孤家寡人,所以呢,我想找点有眼缘的,看我顺眼的(你指了指自己),支持我。请向我们两方投注吧,多少都可以,我呢(你摆了个俏皮的表情),只是想有人支持一下我。”
你眨了眨眼。
绿毛小子不知道你要搞什么鬼,他踩着滑板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人群里有人喊:“要是我选他们,而你输了,你赔不赔我们钱?”你点头,表情十分心甘情愿。然后人们就犹豫了。午夜的广场都是些找乐子的年轻人。生命漫长而多余,连金钱都只是游乐的工具。第一份钱掏得很快,虽然只有三十块,但他选择了你的对方阵营。可是,谁,又凭什么要选你?后来又陆续有人把钱压在滑板族的身上,滑板们三三两两哼笑着滑向起跑线,而你连你的滑板都没有。绿毛小子笑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给一千不就好了嘛”,你摇摇头,非常诚恳的样子,“一个人所有的疯狂,都只是为了一个‘知道自己的人’罢了。”
绿毛小子摇摇头,“傻子,你说的那是‘知己’,但‘知己’也只是知道你的人,而不是‘知道你要送命也要陪你的人’。”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无人愿意把一切付诸流水。
但后来我才明白,这都只是你装腔作势的戏码,你才不是寻找什么知己,你只是为了你赢得能更愉快,更富足,让对面那一群傻瓜都更加心浮气躁罢了。一千两百米的陡坡只是你持续不到两分钟的疯狂,而这一切对于一无所有却仅仅是运动天才的你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但你连你的观众都要骗,因为你恬不知耻要收集尽可能多的钱。
你是个骗子。
而我是最后一个投注的,也是你唯一的帮凶。因为无人支援你的场面让你一时兴起,你想要把戏演得更精彩,想让他们更加轻视你,所以你使尽浑身解数朝我示好:“嘿,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能赢,但我也需要一点点鼓励是不是,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点鼓励?”你还使了个眼神,“哪怕一块钱,嗯?”
艾瑟夫,如果生命中存在意外,那你唯一的意外便是选择了一个“选择孤注一掷”的人作为帮凶。
——是这份孤注一掷将我们捆绑在一起。
即使后来我才知道你宁愿我掏出的是一块钱的怜悯,而不是一千元的仗义。因为这份赌注太大,我将会分掉你更多的盈利,不然你只用两块钱就能打发我。可你马上用笑容掩饰掉“面有难色”,并且在我们将要把钱汇总至广场守卫的路上,小声对我说:“嘿,如果我赢了,你是否愿意趁着守卫不注意拿了所有钱跟我逃跑?”
我惊异地看着你。
“你难道不知道除开我们两个,他们都输不起?”你心机重重地眯眼笑了,“你下的注太大了,如果你不拿着我们的奖励跑,他们甚至不会把本金交出来。他们,广场上这些,都是勾搭好了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钱被守卫大叔放在地上,用一块破滑板压住。
在你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你。
“问题是。”我顿了顿,“你确定你能赢?”
“你知道吗?”你忽然认真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我设计的赌局里唯一冒出的不确定因素。”然后你俯身下来,把眼睛里所有的星光都撒在了我眼里,合着你流萤色的头发还有眉尺间微皱的细节,张扬地俯身下来,亲吻了我的右脸,那些电光花火就迅速点亮了整个午夜,“现在呢,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不确定了。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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