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大唐走到贞观二十三年,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终于与世长辞。次年间皇太子李治继承了皇位。顾命大臣长孙无忌与褚遂良遵照太宗遗嘱,辅佐高宗治国。到了唐永徽五年,风流潇洒的唐高宗从感业寺勇敢地接回太宗生前宠爱有加的幼妾武则天入宫,并不顾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及颜勤礼等大臣的激烈反对,坚持立武则天为后。此后大唐蹒跚行至显庆五年,卧薪尝胆十年有余的武皇后终于得到高宗的宠信,开始入主威严堂皇的大明富操纵国政。这个野心勃勃却心胸狭隘的女人登上含元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报复!在一个阳春三月,长安城牡丹怒放的好日子里,粉面含威的武则天端坐高高的龙椅,丹墀之下恭立着文武百官。一名太监手执诏书唱道:“大唐天子谕旨下:朕多年披阅纵览,操劳过繁,致使龙体欠安。今授命武皇后代朕亲躬理政,切望诸文武爱卿鼎力相协,共襄大业。钦此。” 众臣略略震惊,队列中有些骚动。年近五旬身板却仍然挺直的秘书监颜勤礼坦然不语。而立之年、眉目清秀的礼部侍郎贺知章目光悄悄探询着身边的大臣,又向远处的颜勤礼偷偷瞥了一眼。武则天面容绷得很紧:“大唐旧制是没有女人理政的先例,蒙当今皇上圣明,我武皇后不妨开个大唐新制。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请说出来!” 众官面面相觑。贺知章垂下目光。颜勤礼依旧坦然,目光直视。武则天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鸷:“顾命大臣长孙无忌怎么没到?中书令褚遂良怎么也没到?啊,秘书监颜勤礼你倒是来了,这个时候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颜勤礼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此时无话可说。” 似一股寒流在大殿中弥漫开来,众臣低头默然,谁也不敢吱声。武则天不动声色地瞥目执事太监,执事太监会意地唱道:“散朝——” 贺知章随着百官走出大殿,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其实作为他本人用不着如此惶恐。这位年轻的礼部侍郎才华横溢,一肚子诗情画韵,少壮便仕途折桂,平步青云,一帆风顺。不过文人墨客的性情也使贺侍郎骨子里的怯懦总是占了上风,这使他未曾投身到谏言高宗皇帝立后宠妾武则天的宫廷涌流中,眼下是他该庆幸的。然而贺知章此刻却是为自己心目中最为崇敬的老师——秘书监颜勤礼担足了心,凭着武皇后在官内性情的传闻,和大殿上那番阴阳怪气的话语谁听不出个中潜藏着一股杀机!回到家中,贺知章坐卧不是,往日柔软的丝绸被褥今朝就像针刺般折磨着他的皮肉。正在烦恼之时,武皇后差人命贺知章火速进宫等待召见。贺知章不敢怠慢,忐忑不安的心愈加惶恐。他来不及揣测武则天连夜召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武皇后理政的内殿外。待他刚刚舒口气,却见魏王武承嗣、游击将军索元礼及侍御史来俊臣从内殿里面匆匆而出,又分头而去。贺知章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武则天炙手可热的心腹宠臣,左右帮凶,其中那侍御史来俊臣更是出了名的酷吏。这名酷吏此时此刻的出现本来就是一种恶兆,而三个宠臣帮凶同时被武则天内殿秘召,那意味着什么呢? 内侍太监来喊贺知章进殿,贺知章打个激灵,回过神来急急走进,见了武则天赶忙叩拜:“臣贺知章奉命前来,听候武皇后吩咐。” 武则天神情显得比早朝时冷峻许多,她毫无遮掩地开口道:“贺侍郎,我问你:大唐律法中谋反罪的最高刑罚是什么?” 贺知章一字不错地背诵道:“大唐律法有关谋反罪的最高刑是死刑,或绞或斩。其罪囚上至父母,下至妻妾、子女并流三千里,家中资财全部充公。” 武则天口气很自然道:“你把它改一个字:上至父母,下至妻妾、子嗣并流三千里。” 贺知章一惊:“武皇后,这虽改一字,可就是把罪囚的在世子孙全囊括了啊?” 武则天固执得不容反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回去立即就改,今夜一更前必须改好!”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