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越狱
“马教授，包子，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高飞给骗了！”
“你说什么？”马名扬迷惘地看看方济舟：“方济舟，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方济舟摇摇头，马名扬没有听到阿伊姆娜说的话，方济舟也不准备告诉他，如果他知道是高飞出卖了他们，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
和方济舟不同，马名扬是个纯粹的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在没有确定把握之前，方济舟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也好过看着他去做傻事。
现在想来，阿伊姆娜和高飞应该也是一伙的，他们早就认识，只是在方济舟和包子面前假装不认识而已。不光他俩，还有电视台的小姜，他们都是希德尔公司的人，商量好了下套让他们钻。
希德尔公司的人搜走了方济舟身上的全部东西，其中也包括那个装着黑色灰烬的铁盒。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心中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愤怒一点点转换成了对高飞的仇恨。希德尔公司的人还算人道，在马桶和关押他们的房间中隔了一道小门，让他们至少在上厕所时能保留自己的一丁点儿隐私，但洗澡和换衣服是肯定不行的。每天的中午和晚上，会有人从?下的小窗户里递进来三个盘子，盘子里装着非常简陋的食物。也许是怕这两个人越狱，他们考虑得不可谓不细致，就连盘子和勺子都是塑料的。
马教授不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山区里的气候也还算凉爽，但现在毕竟是盛夏季节，长期不洗澡，身上肯定会不舒服，所以，马名扬每天都要对着铁门一通嚷嚷，争取改善自身的生活环境。从餐具的清洁问题到户外活动时间，从夜间失眠到要求洗澡，他反应的问题可谓面面俱到，只可惜，经过几天的努力争取，门外也只多送进来一盆清水，毛巾是没有的，马名扬只好脱了件T恤，沾着水擦了擦身子。
不吃饭不睡觉的时候，方济舟总是坐在地上发呆，自从被关进来后，他开始经常做梦，梦见包子站在一个鲜血淋漓的祭台前，冲着他微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大龅牙。每当这个时候，方济舟的心就是一阵抽痛，梦中的包子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不管方济舟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现实和梦境的双重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使他的神经趋于麻木。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是无事可做，事实上，他每天都会用指甲在石灰墙壁上划一道线，然后用指肚在那条线上反复摩挲。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九月份，阿伊姆娜始终没有来见过他，虽然隔壁房间时常传来女?的笑声和高跟鞋的脚步声，但方济舟不能确定是她。
的确，他一直很注意门外的声音。
两个月来，方济舟所有的信息来源就是门外的声音，因为他发现脚步声可以透露出许多信息。比如敌人的人数，外面通常会有两个看守，吃饭时会增加到四个，看来他们都在隔壁房间吃饭，也就是说，如果他要越狱，需要对付四个人。再比如送饭人的脚步声，这个信息至关重要，因为他发现他们的饭菜并不是在隔壁房间做好后送来的，而是每天有专人从外面运来，有人送饭就有出入大山的交通工具，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听声音，那似乎是一辆山地摩托车。
可惜好消息总是伴随着坏消息，因为四个敌人和山地摩托车总是同时出现，也就是说，山地摩托车停放在外面的时候，也是敌人人数最多的时候。
马教授是指望不上的，要凭方济舟一人之力对付四个训练有素的人，几乎不可能，这也是他在这里呆了两个月还按兵不动的原因。也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老天爷赐给他的时机。
两个月零十天，时机总算来了。
这天中午，外面又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子的正门被打开，紧接着，脚步声轻了许多，节奏也慢了下来，方济舟能分辨出那是女人的脚步声。虽?大部分时间是男人送饭，但偶尔也会换成女人。听声音，今天似乎只有三个人。
几分钟后，铁门下方的小窗口被人打开，一只纤细的手将三个餐盘分别推了进来，餐盘摩擦地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其中一个盘子似乎没放稳，朝一边倾斜，里面的浓汤流到方济舟的裤子上，他皱皱眉头，端起盘子一看，塑料餐盘的盘底居然有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裹，包裹被人用胶布贴在盘底，他拆开包裹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把匕首，这是一把战术直刀，刀刃轻薄锋利，透出冷冷的寒光。这时候，马名扬已经端起了另一盘食物，他也发现了盘子下粘贴的包裹，正要叫起来，方?舟一把捂住他的嘴说：“不要出声，打开来看看。”
马名扬的手得瑟了一下，慢慢打开包裹，里面裹着一把女式手枪，枪身非常小巧，方济舟听高飞提到过，这是奥地利格洛克26式手枪，是格洛克17式的改进型。精度很高，体积只有成人手掌大小，9毫米口径，射程40米，里面装满了子弹。
方济舟和马名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长期的合作已经使他俩形成了一种默契，不需太多的言语，他们就能从眼神和简单的手势中领会到对方的意图。
“你也不希望永远呆在这个地方吧？”方济舟小声问。
“那当然。我可不想像包晓贵那六，死得无声无息。”马名扬坚决地说。
听到‘包晓贵’两个字，方济舟又想起了包子，心中就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他点点头，端起了最后一个餐盘，扯下餐盘下的油纸包，里面裹着一张天山山脉的地形图，其中的一个山坳处标了红点，应该就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匕首，枪和地图。这些东西是谁带进来的，那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阿伊姆娜杀了包子，她不可能救他们，首先可以排除。方济舟想到了高飞，两个多月过去了，他的脚伤应该已经痊愈，他过去是希德尔公司的人，对公司内部很熟悉，买通熟人送进这些武器不是不可能。这个骗子过?之所以装出一副舍生忘死的摸样，不过是想争取他们的信任，利用方济舟找到藏在阿尔泰山里的通天之塔。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关通天之塔地图的存在，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想到这里，方济舟就恨得牙痒痒，但转念一想，不管他送进来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充分利用，总好过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什么事也做不了。
这样想着，方济舟赶紧把东西收好，若无其事地吃东西。马名扬凑过来，紧挨着他坐下，小声问：“这些东西是不是高飞送进来的？”
方济舟摇摇头：“不管是谁，有武器总是好的。”紧接着，他凑到他的耳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半个小时后，马名扬突然大叫起来，嚷嚷着肚子疼，还一个劲儿的往门上撞，门外的看守毫无动静。显然这招并不管用。方济舟心中着急，想来这些人既然关了他们两个多月，就说明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让他们轻易死掉。于是横下一条心，用匕首划开了胳臂，鲜血流淌在地上，顺着门缝蜿蜒而出，马名扬显然明白方济舟的用意，继续扯着嗓子大叫。
这招果然有效，看守看到门缝里渗出的血，又听到马名扬的惨叫声，顿觉不妙，终于打开了门。就在铁门稀开一条缝隙时，方济舟快速躲到门后，冲马名扬做了个手势。马名扬顺势滚到?暗处，铁门打开了，伴随着倾泻而入的灯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探出头来，刚要出声，方济舟立即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额头，那人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方济舟将他一把拉进来，这才发现那人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是典型的俄罗斯人，他斜望着方济舟，嘴角微翘，深蓝的眼神中透着嘲讽和不屑，似乎根本不把额头上的枪口当回事。方济舟想到了在台台尔石窟遭遇到的那群亡命徒，他们在进攻对手的时候，甚至可以无视自己淌血的伤口，这个人和那群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们经过专业训练，可以忍受一定程度的疼痛，使进攻的强度和灵敏度不受伤痛的影响，这样?人根本就是战斗机器，虽然方济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当他真正面对时，还是忍不住发怵，因为他对格斗一窍不通，即便手中有枪，但在心理和战术上丝毫不占优势。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