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一宗不了的心事,就是软英的婚姻问题:从工作团才来时候,小宝就常来找软英,说非把这件事弄个明白不行。他哩,还是他那老思想,不想太得罪人。他想:斗错了咱,人家认了错,赔补了地,虽说没有补够自己原有的数数,却也够自己种了,何必再去多事?小旦、小昌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这会就算能说倒他们,以后他们要报复起来仍是麻烦。他常用这些话劝软英,软英不听他的。有一次,他翻来复去跟软英讲了半夜这个道理,软英说:“谁不怕得罪我,我就不怕得罪谁!我看在斗刘家那时候得罪小旦一回,也许后来少些麻烦!”
腊月二十四这天,早饭以后,村支部打发人来找软英,说有个事非她去证不明白。一说有事,聚财和软英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不过软英是早就想去弄个明白,聚财是只怕她去得罪人,因此当软英去了以后,聚财不放心,随后也溜着去看风色。
自从整党以来,村支部就在上年没收刘家那座前院里东房开会。这座院子,南房里住的是工作团,东房里是支部开整党会的地方,西房是农会办公的地方。到了叫软英这一天,整党抽补都快到结束的时候,西房里是农会委员会开会计划调剂房子,东房里是支部研究党员与群众几个不一致的意见。
聚财一不是农会委员,二不是党员,三则支部里、农会里也没有人叫过他,因此他不到前院来,只到后院找安发,准备叫安发替他去打听打听。他一进门,安发见他连棍子也不拄了,就问他说:“伙计!这回可算把你那讨吃棍丢了。”聚财笑着说:“只要不把咱算成‘封建’,咱就没有病了!”安发说:“还要把你算成‘封建’的话,我阁外那五亩好地轮得上你种?”聚财说:“你也是个农会委员啦,斗了咱十五亩地只补了十亩,你也不给咱争一争?既然说是斗错了我,为什么不把我原来的地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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