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老板电话的当天上午,静熙就向二院递交了离院申请,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传到科里。下午医院负责临床的副院长和办公室主任就轮番找她谈话,一连几天从安抚、挽留、许诺,很快就到了离院索赔。没多要也没少要,三年的基本工资加报销的学费正好十万块。
没想到办理调动手续这么复杂,复杂的不是手续而是人际关系,到哪儿哪儿亮红灯,她上上下下跑了几天,什么也没办成。
科主任黄学正以前就老挤对她,这次竟当着众人的面说:“唐静熙想轻轻快快地走人,门都没有!”他还指示总务科向她索要听诊器等历年来领过的器械,甚至还有温度计。
她从人事科走出来,手里拿着离院申请表,看着一个个需要盖章的空白处,有种茫然无助的伤感和自卑感。
几乎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你知道的,小唐。你明白的,小唐。我们夹在中间不好办啊。”她真想意气用事地拍拍屁股走人,但她丢不下这么多年的工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公积金……这些都是她一点一滴积攒下的资本,也是锁住一个人_生的枷锁。就算她能丢下这些,人事档案呢?没有正常的手续,她连人事档案也提不出去。
黄昏的江中市笼罩在暗淡的夕阳中,出了医院不一会儿,西面的天空开始发黄,整个世界便一下子被这种明黄拨亮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静熙呆呆地站立在马路中央,身旁是呼啸而过的车辆,深切的茫然和绝望几欲让她落泪。不管怎么样,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之维了。她摆弄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时,有个陌生号码拨了进来,她摇通了,但是没有说话。
对方说道:“女外科医生。”她愣了愣没吱声。
对方说:“唐静熙,听不出我是谁吗?”她问:“你是谁?”对方说:“你回头看看。”她傻傻地擎着手机转身,一个穿黑T恤、牛仔长裤的眼镜男正歪着头盯着她微笑。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航,他到江中来干什么?
张航大步流星地跟了过来,像是猜透她的心思一样地说道:“这里有所医学院邀请我过来讲几堂课,课上完了,闲着没事儿出来逛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你们医院,他们说你正在办理调动手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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