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像马克思一样,周来祥也否认文化发展与单纯的经济体系之间存在相互关系。虽然他对莎士比亚现象的解释别出心裁,但他对古希腊艺术与社会间关系的解释却差强人意。他在论证时引用马克思和高尔基的话,中心观点就是古希腊文艺是神话式的。当社会发展的低级阶段原始共产主义社会被稍高阶段的社会所取代时,人类对自然的态度也随之改变,由仅仅是控制自然的空想转变为控制自然的现实尝试,神话丧失了赖以存活的土壤,神话式的文艺彻底消失。这就是周来祥关于古希腊文明的全部观点,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一直以来,古代艺术受到包括马克思在内的不同时代人们的景仰。他也没能给我们提供关于另一个问题的线索,即为什么一个远古社会的艺术,像马克思说的那样,会散发出“永久的魅力”,并能给工业化时代的人们以乐趣。①艺术的“永久的魅力”问题不是周来祥提出来的,或许因为任何对它的讨论都是冒险的:若承认某个文艺作品具有永久或近乎永久的价值,则意味着超越了阶级界限,如欧洲资产阶级艺术家与苏联或中国社会主义大众间的界限;而否定这一说法,则无异于否认先前世界上大多数文艺作品的价值。
用历史唯物主义来研究天才式的莎士比亚是困难的,所以周来祥避开了这一点。这种做法值得赞赏。他说莎士比亚是作为资产阶级革命的文艺复兴的杰出代表,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和文化发展的高潮,发生在资产阶级联合了农民向封建阶级展开尖锐斗争的时候,斗争是因为经济基础面临崩溃的边缘。真正伟大的艺术家都与那个时代最先进最革命的思想紧密相关。因此莎士比亚的伟大性可以理解为他生逢其时,正处在资本主义革命的初级阶段。当资产阶级的革命性逐渐丧失,转为反动阶级的时候,艺术在资产阶级手里就走上颓废的和非现实主义的道路,伟大的艺术就不可能再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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