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这里一周以来,我已经了解了很多事情。危地马拉的军队及其附属的准军事组织在这场大屠杀中估计杀死了十万至二十万人。丧生的大多是农民,包括很多妇孺。
遇害者显然是被枪杀或者被大刀砍死的。在丘彭亚村,幸存者还有时间埋葬那些死去的人。然而,很多村落并不总像丘彭亚村那么幸运。尸体常常被埋在毫无标记的乱葬坑里,倾倒在河里,或是掩埋在倒塌的房屋茅舍的瓦砾中。罹难者家属没有得到任何解释,既没有失踪者名单,也没有任何记录。联合国历史真相委员会认为这些屠杀是针对玛雅人的种族灭绝行动。
家人和邻居把那些生死不明的人称为“失踪人士”。FAFG正试图寻找他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试图寻找他们的尸体。我是来帮忙的。
一九八二年八月的一个早晨,士兵和民兵闯进了丘彭亚村。村里的男人害怕被冠上勾结当地游击队的罪名而遭到惩罚,全都逃走了。他们让女人带上孩子集中到指定的农场里。不知道是相信了男人们的话,还是因为害怕那些军人,妇女们照办了。军人们找到女人和孩子的集中地,强暴那些女人达数小时之久。随后,他们把女人孩子都杀掉了。接着,山谷里所有的房屋都化为了灰烬。
幸存者指出了五个乱葬坑。据说,有二十三个女人和孩子就被丢弃在齐普太太身后的井里。
老妇人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我看到她身后的那个帐篷,那是我们三天前搭建起来的,用来保护那口井免受日晒雨淋。背包和相机套挂在铁杆上,防水布掩盖了井的人口。我们早晨扔在那儿的箱子、桶、铁锨、镐、刷子和容器仍在原处。
一条绳子系在挖掘现场周围竖起的一根根管子上,把围观者和工作人员隔离开来。三名无事可做的FAFG小组成员坐在绳子围着的场地内,一些村民站在外围。他们每天都会来现场默默地看着。
警察在一旁戒备着。他们接到命令,要中止我们的行动。
当我们接到命令暂停挖掘工作时,已经有迹象显示证据就要出现了。泥土里已经出现了灰末、炭渣。土壤的颜色由褐色变成了坟地里常见的黑色。我们已经在泥土里筛出了一枚小孩戴的发夹、一些衣物残片和一只小运动鞋。
天哪!难道这位老妇人的家人真的被埋在我们脚下几英寸深的某处吗?
五个女儿、九个孙子孙女和邻居家的女人小孩一起,在自己家里被枪杀、砍死、掩埋。一个人怎能承受如此的丧亲之痛?生活带给她的,除了无尽的痛苦还有什么?
我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周围的乡村景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到六座农舍,都是土墙、瓦顶,炊烟在炉火上袅袅升起;每户人家都有个垃圾堆、一个户外茅厕和一两只瘦弱的棕狗,境况稍好点的人家还有几只鸡、一头皮包骨头的猪和~辆自行车。
东边峭壁的半山腰上密密匝匝地挤着简陋的棚合,齐普太太有两个女儿就住在那里;还有一个女儿住在峭壁的顶端。而今,那里停放着FAFG的车辆。齐普太太不记得这三个女儿的年龄了。她们已经结婚生子,小孩有的刚出生三天,有的十个月大,有的两岁,有的四岁,还有的五岁。
她最年幼的两个女儿分别是十一岁和十三岁,还没有出嫁。
蛛丝般的小路和基因维系了亲人间的联系,山谷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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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特律自由报》
犯罪小说作家凯西。莱克斯真是太神奇了!她以自身在蒙特利尔和北卡罗来纳州担任刑事人类学家的经历为基底,发展出灵巧熟练的叙事模式。强力推荐!
——《图书馆期刊》
吓得你把灯打开、把狗拴在屋里。莱克斯的笔法就是这么高超!
——《纽约每日新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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