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2001年
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寂寞感,朝玻璃门走去。
“欢迎光临。”门口的服务员迅速地为我拉开门。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住一般,我步入了耀眼炫目的店内。
店内播放着圣诞歌,洋溢着崭新店面的气氛。摆放在店中央的圣诞树上垂吊着许多圣诞装饰品,枝形吊灯发散出耀眼的灯光。在明亮的灯光的映衬下,正在观赏展示柜台里珠宝的顾客显得格外幸福。
我知道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但是好奇心却驱使我跨进了店内。
我心想:就只来看看,没关系吧。
我慢慢地靠近展示柜台。天鹅绒上摆放着的几颗宝石闪闪发亮。我就像是块磁铁被吸铁石吸引了过去一般,把脸凑近到了柜台正上方。
好漂亮。
心中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起来。那不是一种想把它们搞到手的贪婪欲望,而是一种因找到真正美的东西所产生的无意识的震撼。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大概是已经伫足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很久了,有人客气地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下我肩膀。我这才抬起头。
就在我身旁,站着一位素不相识的男子。和他四目相对,我慌忙从柜台退出身子。
“不好意思,我只是看看而已。现在该回去了。”我脱口而出道。
男子听后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感到自己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就在我低下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您。”
我停住了脚步。那句话中隐约夹杂着外国人的口音。我回过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那人有一双轮廓清晰、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嘴角洋溢着温柔的微笑。乍一看像是日本人,但他那凛然的表情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中国人或是韩国人,总之是日本邻国国家的人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让我不禁有些困惑。我低下头,目光停留在他的脚尖。
深褐色的皮鞋擦得锃亮,没有一点污迹。鞋子是诠释男人个性的标志。
“我可以借你的小指一用吗?”他小声问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本来我并没有抬头,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皮鞋上。但是他那不可思议的奇怪要求让我又猛然抬起头,再次打量了他一番。他那温柔的眼神包围了我的全身。
那眼神使我觉得,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观望的事物。
我将目光投向他的手,展示柜台上摆放着一个里面铺有黑色天鹅绒布的托盘。天鹅绒布上闪烁着两颗钻石戒指。正是那枚鱼形的钻戒。
当我看到那条小鱼的瞬间,我脑海中不禁响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他想把这钻戒送给谁?他想用我的手指来代替那个人量戒圈吗?
我心中波涛汹涌。胸中涌起一股复杂矛盾的感情。那是一种既幼稚单纯又残酷陌生的感情。
我又重新朝他望去,问道:“不是无名指吗?”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小腿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这枚戒指最终会被戴在谁的手上呢?
应该是有特殊含义的吧?
我好想知道它究竟花落谁家哦。
他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我看,眼睛深处泛着安详的目光。微笑让他原本有些下陷的双颊得到了稍稍的舒缓。
“哦,对哦。那就用你的无名指试试吧。你不介意让我借用一下吧?”
他一声不吭地托起我的左手,将托盘上的戒指戴到我的手指上。戒指在我无名指的第一个关节处卡住了。他无奈地笑着对营业员说:“我本来是打算戴在她小指上的。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尺码大一号的呢?”
可笑的是,我的手在他宽大的掌心上紧张得颤抖起来。但是,我仿佛就像是一只中了魔法的小鸟一般,似乎已经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营业员很快为我们拿来了稍稍大一号码的戒指,他又重新为我戴到无名指上。这一次戒指顺利地滑过我的手指,不大不小正合适。
纯白的光芒将手指甲也照得泛光。那是多么耀眼夺目的光芒啊。
我才戴了五秒钟就坚持不了了。手指像是被烫伤了一样,我匆忙取下戒指,把它放回到托盘上。
“这位小姐戴这个尺寸合适吗?”听营业员这么问,我心中暗暗祈祷他不要作答。
他望了一眼被我取下的戒指,终于用沉稳的语气开口说道:“谢谢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又转而对营业员说道:“那我就要这个了。”戒指被装入一个黑色的小皮盒子内。“您要的物品放在这里了。”营业员再次转向他对他说道。
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那里。心怦怦直跳,响得甚至让我担心周围的人也会听到。就这样,我误打误撞地闯到了店内深处。
我在店内最深处的展示柜台前停下了脚步。那柜台里摆放着像群星般光彩夺目的宝石。我空虚的目光在那光芒上方游离。
“这位客人。”直到身后传来招呼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的那位营业员。她双手捧着一个酒红色的小纸袋,把它递向我。
“这是刚才的那位客人让我给您的。”我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脸。她笑着对我说道:“那位客人说这戒指与您很相配。”
啊?
营业员就一直做着将那个将纸袋递给我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诚惶诚恐地收了下来。指尖就像刚才那样微微颤抖着。
此刻,我就像是从笼中被释放出来的小鸟一样,雀跃般地走出了珠宝店。夜晚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到街上,我朝右看了看,又向左望了望。我朝右跑了几步,又向左跑回了原地。就这样,我呆然若失地杵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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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魔幻爱情女王 深雪
★在原田的作品当中,情感上的残缺美远远大于文学上的艺术美,这也是原田作品极具魅力的原因之一。
——书评人 MAX
★《情路9号》中那感人的情节,那无言的结局,让我在译完这部作品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故事情节的处理上,作者时而正叙,时而倒叙,采取了人物、地域、时间大幅度跨越等手法,使整个故事变得一波三折,悬念重重,扣人心弦。但是最吸引我的是这部作品具有多重解读性。不同生活经历的人一定会对这部作品产生不同的理解,收获不同的感悟。
——译者 朱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