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它就要落了。现在的它只有渺茫的未来,将来的它只有难以想象的空白。它的心中充满过去,过去那些美好的,却不能复返的岁月……
灰色的土地上,晃动者一个瘦弱的,弯曲的身影。这身影在缓缓移动。从山路到河边,从河边到曲折的小径。这些是他昨天曾经走过的路,在每一个地方,他都停留许久,或用模糊的眼睛注视河面上的风浪,或站在一棵老树下凝望那飘向泥土的枯叶,或倾听远方牧童的笛声——那笛声使他想起童年的歌。他想随着笛声唱,可是喉咙已沙哑;他想随着笛声跳,可是脚步已蹒跚。他的心中偏偏涌起一首古老的歌——晚风吹起的时候,只有夕阳相伴;落叶归根的时候,只有秋风萧瑟。升落之间,人生匆匆……
当蜷缩了一夜的海鸟用渴盼的眼睛寻觅食物,当白色的浪花希望在新的天地里和海风相依,当柔情的沙滩期待以新的金黄色和白云共吟,它们需要——太阳。于是,那宁静安详的海面尽头,便露出了微红色。微红色慢慢扩散开来,紧接着,一团火跳出了地平线,不知是谁送给了它这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朝阳。它的来临使海鸟、沙滩、海浪有了新的乐章。
朝阳伸动着躯体,用它圆圆的脸庞装饰天空,用柔柔的情意温暖空气。伟大的作家们会把它比作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或者作为一种美丽高尚的象征;有灵感的画家们会从她羞涩的神韵里捕捉一份不能言喻的感受,抒情的音乐家们会从它那诗情画意的名字里得到一点特殊的乐感,演奏出一支委婉动听的乐曲。于是朝阳不负于他们,更加美丽热情起来。把它的热情奉献给天宇之间,把它的颜色给了山川、海洋、森林、沙漠,给了海边玩耍的孩子。一群孩子在沙滩上追逐,奔跑,留下了串串脚印。他们用一张张红红的脸蛋,冲着太阳嘻嘻地笑着。从他们欢愉爽朗的笑声里,可以听出,他们会和朝阳一样有不可估量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它从海面上慢慢升高了,升到了天空的正中间,它早已没有了那诗情画意的影子,它不再是朝阳了。此时的它变得强壮,热烈、疯狂。它可以使海水变得滚烫,使海鸟鸣叫于亮丽的苍穹。它普照泥土,普照山川,普照所有的江河湖海,它在芳香的泥土、清凉的山风与碧绿的水波之间呼吸。骄阳下,小伙子们在赛龙舟。岸上的人们在欢呼,在跳跃,在呐喊……
随着呐喊声的消失,太阳开始向西边移动。它穿过山川,江河变成金黄色。它这时已是夕阳了。它躺在天边,用深沉的目光望着正要入巢的海鸟,望着渐渐变得深蓝色的海洋,望着疲倦的沙滩。虽然它感到了金黄色的余晖,它知道了夜将来临。但是,它并不孤独,它是恬静地睡下去了。它曾为人们带来了成熟的美。它知道,这世界里要永远蕴含着它的热,万物才能生长轮回,更何况,黑夜过去又将是黎明。
一位老人,背着手,驼着背,向海边走来。他的白须在晚风的吹动下颤动着,望着即将隐去的夕阳,他感到了余晖的温存,也感到了切实的未来。因为,他坚信,当夕阳从天边慢慢隐去时,黑夜即将降临,海鸟、海浪、沙滩就要沉睡,但是,明天早晨朝阳还会冉冉升起。
云南飘过来的天空
阮殿文
最近一段时间来,对于云南的天空,我几乎想念到了极致。尤其是父亲来了又走了,更牵动了我属于云南的那一根神经,所以,就老在心里谋划着返家之路。但艰难的是,到了现在,不是像来时那样,说走就能抬起脚来潇洒地走的,这时候,总是要考虑到很多方面。事实上,在离开昆明来北京时,我也不是说走就抬起脚来走的。在走之前,我也是经过了很多个日夜的考虑,甚至好多年前就有了到北京的想法。
到了七月份,我到北京的时间就满三年了。要说在北京的感受,真的不敢说。就像我在约请一前辈作家写一篇稿时说的:即便我在北京待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把北京看透,对我来说,有这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是呀,即便我真的能看透,又能怎样?北京照样是北京,我照样是我;存在于北京的人和事依然是北京的人和事,依然在按照他们自己的规律变更着、发展着,我也依然会按照自己的规律变化和发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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