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中起就对“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爱不释手,历经多年,它在我心中的魅力也丝毫不减。《花间集》里“满地落花无消息,月明肠断空忆”之类的作品简直和它就不是一个层次。“欲黄昏”的简洁,瞬间就收敛了所有微苦的表情,只留下零落一地的白色花瓣和一个在门缝间被夕阳拖得又瘦又长的孤独背影。
夏词则是四首中最具歌谣感觉的一段文字,信手写来,毫不做作,亲切自然得如叙家常。每当我想起“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就会特别惬意和安心,一下子又回到那些闲无一事、悠然自在的夏日午后,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地等着晚饭就好。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当然也十分好看,我一直觉得这旬是微笑着落在纸上的——轻快、娇俏,是在随便一个邻家小院都可以窥见的可爱场景。“沈李浮瓜冰雪凉”的清新进一步褪去暑热,将这样一个芬芳清凉的夏天,交给了小巧秀气的竹方床。李重元慷慨地把最温馨的色调赋予了这个时节,甚至都没有在其间安排下一条很清晰的线索来把思念从春天过渡到夏天。
秋词和冬词的幽怨最终淹没了夏日的短暂恬静,“飕飕风冷荻花秋”也吹散了“针线慵拈午梦长”的怡然。“忆王孙”背后那种掩饰不住的伤感,虽说在前面还能保持着一份平和,却还是在这两个寒冷的季节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冬词相对逊色一点,“月笼明,窗外梅花瘦影横”远不及前面几首的结句那样意味深长。秋词却因为末句而光彩顿生,非常喜欢“黯凝眸,一点渔灯古渡头”的意境,茕茕孑立中不失秀气窈窕,格外有种温婉动人的感觉。“黯凝眸”写得十分漂亮,若隐若现的泪光和水面上闪烁不定的灯火互相映衬,默默等待那只远行的船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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