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者也有额外顾虑,不常为人提及的一个是:被批评的东西过于浅显,在学理和智性上缺乏难度,批评者就可能出于“爱惜羽毛”之故,掉头他顾。于是,个别庸劣之物,遂堂而皇之地穿过这片无人狙击的开阔地,大踏步走向放肆。
“非常事件,平常感情”,这八个字是我两年前和朋友聊天时顺嘴提到的,我将其视为文学写作的初级常识。朋友当时鼓励我写出来,我一直懒得下笔。依我小见,这点微末道理原本无需阐述,它理应以“集体无意识”的方式,默识默会于写作者的心灵深处。现在看来,我太乐观了。
这就说上一说。前句易解,小而言之,洗脸刷牙也是个事,但只要作者无力把它与人物建立关联,生活中的琐事就不配升格成文学上的细节。托尔斯泰在《复活》开篇曾以绣花针笔法提到聂赫留朵夫公爵修剪鼻毛,该细节体现出的精致和优渥,由于和主人公日后的经历形成巨大反差,遂显出了不同寻常。总之,作家笔下的事,多少得带点稀罕,平凡也不等于清汤寡水。站在文学角度,公爵修剪鼻毛与孙悟空大闹天宫,在稀罕性上不啻旗鼓相当。再则,读者一卷在手,总是要瞧点稀罕的。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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