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好像老觉着口渴,一上午喝了好几杯水。而喝水后,好像浮肿得更厉害了。我又不由得担心起来,想起在家乡时医生告诉说,浮肿时应该少喝水。但我总是不忍心:明明觉着口渴,怎能不让喝水呢?大冬因为昨晚公司加班,没有回家,快中午时打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我告诉二冬,给他哥讲,看来你的浮肿有加重的趋势,得准备去医院认真看看了。大冬问想去哪家医院,我说无非就是最有名的那几家,具体去哪儿,待他下班回来再商量吧。中午,我特意为你熬了绿豆稀饭,你喝了一碗。饭后,我们一起午睡了。大约三点左右,你起来了一次,我问:“还腹泻吗?”你说:“今天不腹泻了,刚才尿了一点,不多。”我说:“只要尿开就好了。”你说:“可老就尿一点点。”我说:怎么吃上利尿药就不见效呢,明天去医院吧。我们又躺下了。你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但我压根儿就没了睡意。大约快四点的时候,突然听得你发出低低的哼哼声,我凑过身一看,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叫二冬。二冬一听,立刻跑了过来,这时你已开始抽搐。我还以为你会像往常那样,抽搐一会儿后就慢慢停息,等醒了以后,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大瞪着眼问我:“怎么了?”不料,这次,你却在几下剧烈抽搐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不动了。我急着叫:“美美!美美!”二冬急着叫:“妈!妈!”但你却不再答理我们了……二冬立即给120急救中心和大冬打电话,我则马上给你输上氧。我和二冬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却双目紧闭……120急救车很快到了,医生们采取了紧急抢救措施后,我们在担架上铺了一床被子,小心地把你抬上去,上面又盖了一床被子。二冬陪着医生们一起下了楼。待我锁好门下去时,急救车已经开走了……我赶紧给二冬打电话,他说去了最近的大学附属医院。我立即跑到门口准备打的过去,这才想起匆忙中竟没有带钱。门卫拿出一百元钱塞到我手里,我连声谢谢都没说,便匆匆打的去了……我跑进医院急救室,喘成一团。大冬在我之前已经赶到了。孩子们告诉我,正在紧急抢救,心跳和呼吸均已恢复,让我不要着急,先坐下歇一歇。我哪顾上歇呀,立即跑到你的病床前。你脸上戴着高压氧罩,一只手上插着输液管,两眼紧闭,脸色铁青,头不住地左右摇摆,面部虽无丝毫表情,但我看得出你极度痛苦。我坐到你跟前,握住你的另一只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心如刀绞。还没等坐稳,工作人员便把我和两个孩子叫到了隔壁的医务室,坐到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张“病情危重通知书”,让家属签字。我一看,上面写着:“我们会尽全力积极地给予抢救,但虽经积极抢救仍然可能无法挽救其生命……”我一下子傻了:心跳和呼吸不是都恢复了嘛,怎么还是病危呀?医生说,心跳和呼吸虽然恢复了,但那主要是高压氧的作用,病人仍处在极度危险中。我无话可说,但我怎能在那上面签字呀!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又回到你的身边。只有握住你的手,心里才觉好受一点。这时,又送进两位危重病人,医生穿梭往来,家属左右照顾,急救室内一下子变得逼仄而混乱。我和两个孩子都觉得这样的环境太不利于治疗了。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都有病人,而其它病房紧急抢救的设备还不如急救室,医院也想解决,但实在没办法。这下不行,那只有转院了。大冬立即一方面联系120急救中心,请他们来急救车接,一方面联系中日医院急救室。120急救中心的车很快来了,但中日医院却说急救室的病床全占满了,根本无法接诊。我们立即想到了92年帮我们联系给你做手术的我的高中同学,马上给他打电话。但他的手机接不通,估计一定是换了手机。这可怎么办呢?我们又通过其它朋友,好不容易才了解到他的新手机号码。电话打通了,可是他人在三亚,说安贞医院心内科的主任和他很熟,但他没有那人的电话,让我们以他的名义去找。而要找,我们只知道一个名字,今晚肯定没辙,只有等到明天了。而且那么长的距离,你的病情又极度危重,唯恐在路上发生不测。左思右想,只好暂时放弃转院的想法。急救室的医生给你拍了胸片,诊断为有肺部感染,又加输了几种液。插上尿管,让我们在尿袋满了倒掉前记下数量。我和两个孩子分坐在你病床的两边和床尾。由于病床那头是撑高了的,你的身体过一会儿就会滑下来,为了让你能舒服一点,我们过一会儿便把你往上扶一扶。一两个小时后,你便有了500毫升的尿,我在被子里揣着你的脚,似乎柔软了许多,我的心里渐渐升起了希望。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仪表,时时关注着你的血压、呼吸、心跳等数据的变化。时而不知何种原因屏幕上的数据突然没了,我们的心便一下子顶到嗓子眼儿,赶紧叫医生。医生来调整一下,一会儿又有了,我们则稍稍放心一点。但第一次倒了500毫升尿以后,尿就积的慢了,很长时间过去了,还只有100毫升,我时不时揣揣你的脚,觉得也没多大变化,我的心又被揪紧了。赶紧又揣揣你的脚:嗯,好像还是比先前绵活了些,我总在想:会好的,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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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草根阶层”生命轨迹的真实记录,人生历程的写生画卷。他们的人生经历在那个时代具有相当的典型性;他们的至爱真情在今天社会转型期,更显得弥足珍贵。
——著名作家 苏叔阳
这部题为《珊瑚梦》的书是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心灵世界和生活历程的真切而生动的记录,也是一对恩爱夫妻的真实的感情历程的记录。
这一对犬妻在患难中生死不渝、相濡以洙,几十年相爱相知,他们虽然普通,但其实是中国的脊梁的这个国家的中坚的一部分,是我们中间的“沉默的大多数”的代表。
——著名评论家 张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