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
后海附近有很多大大小小风格不一的静吧,“水色盛开”在里面要算是极其普通的一家。它装修平常,音乐习见,就连老板也是没什么性格的人。可是没事的时候我和卓群经常跑到那里去杀时间,为的是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在“水色盛开”里和卓群默默相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或者一个晚上,看着这么英俊的男子被拢入自己的石榴裙下,不免暗自得意,笑得也容色盛开。
那天下午和卓群又是在那里泡着,一本《华夏人文地理》都要翻烂掉,不知道说些什么七零八碎的话,可是并不觉得无聊。这是只有和卓群在一起才会有的感觉。
妙妙那个丫头竟然肯放你出来?卓群笑问。
是。她跟黎剑的冷战又结束了,俩人好得成天黏在一块。寝室都少见这丫头,自然没工夫缠我了。我也笑。
一对冤家。现在妙妙和黎剑的纠纷都不成为纠纷了。卓群手指在咖啡桌上一画,手指纤细修长,好看得很。
吐口气感慨感情世界奇妙复杂,我这样庸常清高的女子居然可以觅得卓群这样俊拔出众的男子,妙妙那般没心没肺的丫头竟然也可以跟黎剑那样英挺帅气的大男孩打得火热。别过头望望窗外,却是一个美艳女子盈盈走过。不用细看也能知道是馨婷,那个骄傲美丽艳冠全校的公主,永远仰着白雪公主一样纤长的脖子眯缝着眼晴看男生的出挑女子。
有时候我在想老天怎么可以造就那么多不一样的女子,即令在外在方面有诸多相似之处,内里也是千差万别,就好像妙妙和馨婷,同样是一见之下让我惊艳的女子,为什么一个单纯明朗一个复杂若斯。
我听说她是有男友的。卓群说。
是那个冤大头的帅哥。我知道,斯凯而已。那个高大英俊的家伙本该成为一个幸福地被小女生追到死的王子,可谁让他碰到馨婷。他不是她的对手。不堪众多青蛙打扰,临时抓一个挡箭牌,一有好的马上扔掉,遇了下一匹白马这一个也不过是青蛙。馨婷的意思不外乎这样而已。没有谁对我这样说起过,我跟她也不熟,可是直觉,女人的直觉让我觉得馨婷的目的就在于此。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总想有一个机会和这个女人进行一场争战,毫无来由地。
对白之间,她已走远。
忽然感到身边的一切无聊烦闷。发现自己为了馨婷的离开而兴味索然。
走吧。我对卓群说。
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插好笔记本聚精会神地敲东西,白色钢琴漆的机身,冰蓝色的屏幕让我觉得非常安心。我是个恋旧的人,这么多年了屏保都没换过,是四年前初识时卓群的笑脸,在阴晴雨雪中陪伴了我一千多日的光阴。
回想那一日我正沦陷在昏天黑地的高三里,每天跟惨无人道的数学卷子较真,为的是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那个时候卓群横插一杠地就转到我们班了,不打招呼地就抢走了我的第一名,不过也不动声色地就俘虏了我的心了。后来两个人双双考来这所让多少人艳羡的大学,然后就在里面跟两坨淤泥一样混日子,杀时间,每天自以为很拉风地东游西逛了。
回头想想,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又对着你家卓群闭门造车啦?是妙妙回来了。她总是不放过任何打趣我的机会。
我还没做声你倒先嚷嚷。跟你们黎剑到哪儿甜蜜去了?
妙妙的脸色一下黯淡下来,眼泪打了几个转终于还是下来了。
说好一起去嘉年华杀时间的。我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突然打电话说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他最近总是这样。妙妙脸上的委屈一览无余。
别难过,或许他家里有事情。你该多关心他一下。我安慰妙妙。
但是同时,没来由的,我有种不妙的预感。我觉得黎剑那边的情况没这么简单。
隔天跟卓群再到后海的时候,迎面撞上黎剑。
呵呵。他对我们笑。
妙妙还好吧?不要玩得太开心哦。我抢先问他,然后丢下一个冷笑拉着卓群一闪而过。
去的依然是“水色盛开”。端着三色冰球我突然觉得它很像一个事关爱情的譬喻。我隔着一张桌子抓住卓群的手。卓群,你知不知道妙妙跟黎剑最近有问题?
他的目光依然是那样简单明澈。这个不会怀疑的孩子。这个眼睛里只有真诚没有城府的孩子。我甚至不敢告诉他自己此时的想法。
我怀疑,当然不只是怀疑——我尽量小心地措辞——黎剑和馨婷在一起。
黎剑和馨婷?这不可能吧?有什么理由呢?卓群的反应在我的想象之中。
你是否还记得那天我们在这里碰上馨婷?事隔一天,在同样的地方碰上黎剑。
你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卓群摇着头问。
我面无表情。难道凭咱们的交情你还不了解黎剑的性格?他是那种只喜欢去嘉年华电玩城麦当劳的大男孩,和妙妙天生一对的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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