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黑旋风
那是“非典”疫爆后的第二年秋天。父亲借着不久翦我在一封家信中的蛛丝马迹,于后海酒吧的一张鸽血色的沙发上,找到了我。
黑旋风一样闯进来的父亲,衣衫粗简,面容肃杀,气势磅礴,只差手里没拎着李逵的两把板斧。
那天是“北漂女儿吧”一月一次的会员特会。父亲洪水猛兽一般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不仅震慑了我,也使得我周围的女吧虫们大惊失色。她们妖的收了妖,辣的断了辣,小资们忘了“资态”,“三八”们忘了嚼舌。情调各异拘N个“漂女生态场”,接二连三地不攻自破。
见我耷拉着头叫爸爸,大家捏着酒杯溜的溜,躲的躲,退到了可以作壁上观的距离外,然后找个好角度,葵花朵朵向太阳一般的脑袋转向我——看看平日里我这个少言寡语的“小闷锅”,家里到底有一本怎样难念的经。
我告诉自己不能逃,否则就爸爸的脾气,会让这酒吧内外甚至整个后海,顷刻间变成《xY追杀令》的拍摄现场。我咬紧牙,闭上眼,一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样子。上次离家前的经验告诉我,我现在必须要全力以赴地站稳,才能经得住爸爸那辣烈的霹雳掌。两年前的那个暑气恹恹的夏天,正是他那一记响亮的耳光,震醒了我,把我一巴掌打到了北京,做了北漂。
半分钟过去后,“掌声”并没有如期而至,而飘荡在空中的那首勃拉姆斯的《徒劳小夜曲》,却在金属丝一般尖细的女高音中,颤颤巍巍地收了场。没有了背景音乐,吧内突然静得逼人,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高压。我顺着因为恐惧而无法合拢的睫毛缝隙,看到了爸爸的那双垂在裤管两边的紧握的拳头,正在剧烈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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