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在杭州延定巷五十四号只住了三天,三天后他接到了大姐夫于自来的一封电报。工学院的教授们为他惋惜,替他查l『高考成绩,除了最后那天没有参加考试,其余各科他都名列前茅。他的情况不晓得通过哪个渠道惊动了天津的有关部门,领导对大姐夫说,你的二舅子可以明年再考,也可以推荐他参加工作,半工半读。二哥拿着这封电报在街上跑,一片明媚的阳光照耀着车辆行人,照耀着他矫健的身影。他第一次成为阳光男孩,路旁的树木花草都向他微笑致意。他跑进湖滨派出所,找到户籍警山东老和。他说,和同志,我来迁户口。老和像看一个精神病人那样看他。老和说,你不是昨天才报进的户口吗?你今天又来迁走户口了,你是不是觉得俺们闲得没事干,跑来帮俺们分忧解难了?!老和拿着这封电报翻来覆去地看,他的神情有些迷惘,还有些苦闷沮丧。他奶奶的,这小子还真的是鲤鱼跳龙门了,天津市莫非一点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从本质上说,老和并不是一个存心刁难别人的人,无非谨慎一些气量小一点而已。二十几年后,湘九领着两名军人前来办理特招入伍手续,那时他的眼睛里才真的出现了一种溃乱的幻景,仿佛有人正在试图颠覆其参加革命以来的坚定信念。他坚决拒绝给湘九的入伍登记表上盖上一枚派出所的公章,虽然,那只是证明湘九本人并无犯罪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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