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的老婆叫刘美好,二十来年前还是个大姑娘,人高马大,得天独厚的胸脯非常醒目,但面庞显老,不像个年轻姑娘,看起来像过了结婚年龄正处于哺乳期的女人。
刘美好和老包结婚之前只有两次男人,这个事情要上溯好些个年头,那时候她在衬衫加工厂做缝纫工,朴实无华,爱厂如家,身上有一种职业训练出来的机械而紧张的气质。厂子的内容主要是缝制白衬衣。剪断一个线头需要~秒钟,接一次断线需要两秒钟,完成一次合缝熨平需要五秒钟,上一只袖子需要十秒钟。女工们个个训练有素,都是熨烫定型的高手,别说一个褶皱就是一个细小的突起也是不允许的。星期五开了工资加奖金,装在一个写名字的信封里,刘美好三个字笔势连绵,秀逸飘洒,潦草得难以辨认。刘美好穿着自己缝的白衬衣,注视着信封露出亲切的微笑,轻柔地塞进口袋。这天注定是个有点悲剧性质的日子,下班步行途中,没有走到集体宿舍就发现钱消失了。糟糕,刘美好失了神说,糟糕。她慌里慌张来回在路上寻摸,这段距离只有不足五百米,由于身高的缘故,匆匆走路的时候开始有点驼背,身姿不太好看,街上的人比平常要多,碰到好几个熟人跟她打招呼,刘美好,吃了吗?她已经没有兴趣回答这种问题了,也没有发布她的不幸,一概不予理睬。二十张十块的票子外加上七块三毛,刚才还捂在口袋里,现在-下子变得抽象了。
派出所里,一个小警察刚剃了头,脑门锃亮,冷不防冲门而入一个脸上骨骼突出的高个女人,本能地伸手去抓帽子。女人看到小警察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也不能多想了就问,有人拾到钱没有?小警察说,什么钱?你叫什么名字?小警察把书写整齐规范的本子拉了过来,先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把问清楚的都写了下来,皱着眉头说,不像被偷,是不是口袋破了?刘美好把前胸的口袋连同胸部一同伸过来,展示了_下,讲道,口袋结实得很,自己缝的怎么会不结实?肯定是。惨遭毒手被杀千刀的贼偷了。她又想到这样的判断是有些纰漏的,也许是自己遗失了呢,心里就有些心烦意乱举棋不定。小警察有个爱深入思考的毛病,又问,回想一下吧,你感到胸部被人摸过没有?从后面伸到前面也说不定。刘美好听到这个立刻警惕地斩断了话头,用手遮住胸部说,不管怎么不见的,钱没有腿总不会自己跑掉,只要不是自己跑掉的就应该找回来,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回来?小警察说,什么时候这个我也说不;隹,现在已经备案还填了失物登记表。你知道拾金不昧历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可能明天就能找回来,回去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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