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桩远差根本与刘季一点关系都没有。试想,一个乡村的治安小吏,哪能去执行县里的任务,他算老几?
可这桩差事偏偏挑上了他。
皇廷来了诏文,要沛县押送百名囚徒和闾左贫民去修皇陵,这应当是县里廷尉去担当押送任务的。可是县令找三找四,竟没有一个人肯去。
召集了文吏、武吏等都参加的县衙会议,县令开言道:“众位,朝廷来了诏文,要我县派百名役夫去骊山修皇陵,先选狱中囚犯,不够者以闾左之民充数,为怕路途有所逃亡、病故,必须选百一十名。县里还得有人押送。但是廷尉前日不巧砸伤了脚,还躺于家中,你们谁能自告奋勇,去出这一趟远差?”
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自己能去的,县令等待良久,仍没有一个开口,他于是将出这趟差的筹码提升:“凡愿去者,可加一月薪水,回来后职升一级。”
仍然没有人理会。
县令有些恼火,他开始了“点名”:“夏侯婴,你去!”
“哎呀,县大人,我老母正重病在床,家中不能离开人呀。”
那个叫夏侯婴的武吏连忙摇手说不行。
“曹参,那么你呢?”
“县爷,不是前些天大雨不断么,我家中房倒屋塌,正找人修房子哩,现在屋顶还露着,万一再有雨,全家人都泡在水里了。等我把房子盖好了吧!”
“那童铭你呢?”
这个叫童铭的赶紧摇手,“哎呀,不行不行,我这两天自己得了病,真得了病,郎中说是伤风,弄得我身体病病歪歪的,不得劲。万一是瘟疫,我带症上路,传染给了役夫,没走到骊山就死光光的,您说……”
“那萧何,你呢……”
这萧何与童铭是县衙中第一第二的吏掾,县令点到了他们,算是万般无奈了。
“大人,您不是叫我统计库存余粮和钱物吗,这几天正忙着呢?”
“我也知道你在干这个事,那就再叫个人来接手吧!”
童铭连忙说道:“大人,我可以替下萧吏掾。”
“大人,您忘记了去年他把一个死囚的名字写差了,您被上司训斥了一顿,今年……”
“不用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没有人走这趟差吗?”
有一个人乘机说道:“县大人,我听说廷尉的脚是自己用棍子砸的,你就罚他去没错。”
县令没有说话,看来是谁也不愿领这趟差。
不错,谁都是个聪明人,按秦时酷刑峻法,没能按期报到,迟误的人都得处死;路上逃了囚犯,押送人按律当斩。你想这数千里路的跋涉,哪有不出意外的,押送人的脑袋,都只是暂且寄存在自己的肩膀上!
谁也不肯去,县令叹了口气,又再问道:
“萧何,童铭,你们说一说,派是一定要派人去的,该派谁去为好?”
童铭不敢吭声。
萧何言道:“大人,我推荐一个人,此人肯定能去。”
“谁?”县官瞪大了眼睛。
“刘邦,字季,他现在是丰乡泗水亭的亭长。”
“唔,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好说大话的家伙?”
“不错,正是此人,他必定能去!”
县令当然知道这个刘邦是何许人也,他还亲自参加过他的婚礼。既然有人愿意出头去顶这个缺,他何乐而不为之?
县令召来了刘邦。
“刘亭长,萧何推荐你去出一趟差,要押送百余名役夫到骊山去修墓,你敢不敢去?”
来到县里之后,萧何已经把情况同他说了,那刘邦毫不犹豫,便说道:
“大人,我愿意走这趟差,只是,我听说大人曾经许下回来后可以提升一级……”
“不错,本县令是说过这句话。”
“那,倘若我能完成任务,如期交割呢?”
“本县绝不食言,我就提升你到县衙来做事,晋升二等吏掾。”
“那就让我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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