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农历五月十四日,黄昏刚尽,月亮就升起来了。苍白而灰暗的夜色,给愚园路——三六弄这座华丽精美的建筑,抹上一层模糊而空幻的色彩,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汪精卫离开这里整整三十天,感到眼睛所接触到的东西都是那么陌生。他曾经观赏过多次的后花园的美丽景致,使他思潮起伏的工作室与恢复体力和脑力的卧室,竖立在卧室的那块每天都帮助他寻找青春梦的穿衣镜和梳妆台,那张不知留下多少絮絮情话的床,以及只要相聚在一起就尽情地给予他恩爱的妻子,仿佛一齐用惊奇的目光“笑问客从何处来”!
晚餐,汪精卫和陈璧君都感到味觉失调,吃得少而无滋味。要是在过去,如果像今天一样,没有孩子在身边打扰,夫妻俩经过柔情蜜意的狂热接触,使离别之情的沟壑得到充足的填补之后,一定是丈夫边吃边绘声绘色地讲述这次访日中足以打动妻子情怀的精彩部分,而妻子也一定边吃边深情地说几句足以使丈夫开心的赞语。可是今天,妻子无心问,丈夫无心讲。在妻子心目中,一种幻灭感在胸间回荡,意识到一种宝贵的东西正从她身上悄悄离去,何况丈夫的访日情况已从周佛海等人那里略知一二,又看了日本内阁五相会议的决议,在丈夫心目中,离家这三十天的一切欢乐,被妻子在码头上那恶作剧的表演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烦恼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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