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人们见扎多来了,欢声大叫。扎多抱住他们再不放手,“我要跟你们回家!”他一遍遍地大喊。
家乡人劝继父说,明年到曲麻莱送屠宰的牛羊时,会把扎多带去,继父到县城来接。继父没办法,一个人赶着牛走了,扎多兴奋地跟着大人们回家。几天后,走着走着,突然见那白色神山嘎瓦拉孜远远耸立,扎多的眼泪一下涌出。
没人能解释藏人对家乡的热爱,就像无法解释对母亲的热爱。许多藏人对家乡的感情异乎寻常的深厚,这也许来源于独特的藏族文化:与现代社会相比,他们的生存不仅更依赖于自然的馈赠,而且与自然有更亲密、和谐的关系。不必说通灵的牛、马和狗,就是山、水、树木与草原,也被藏人赋予独特的内涵:它们也是生灵,是人类友好的邻居。还有,藏人之间的友好互助,加深了他们对家乡的依恋。
但对扎多来说,也许有更直接的原因:他在这里失去母亲,他对母亲的回忆,全部展现在这些高山和草原上。他只有站在那里,才能活生生地看到母亲。
等扎多走到山前,天已黑了,全村人正在开会,见扎多回来,许多女人哭了,上前摸摸扎多的衣服,拉拉他的手,请他住到自己家里。扎多高兴啊,他所有的小伙伴都在。“我再也不走了。”他对自己说。
扎多后来看《三毛流浪记》和((卖火柴的小女孩》,觉得自己的乡亲太伟大了。他虽是孤儿,但从没挨过饿,如果不是那些藏民,他早饿死了。
在一年的秋天,二队的一个老太太收留了他,她是扎多生父的亲戚。
妈妈在世时,村里动员孩子上索加乡小学,那是遥远的地方,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扎多求妈妈让他去,妈妈笑着说:“你自己连腰带都系不起来,怎么上学?”藏袍要用腰带系,那很复杂,对孩子来说尤为可怕。
扎多只好上村里的帐篷小学。有位老师让孩子们用汉话喊他“幸福老师”,孩子们害怕“幸福老师”,有时候他不在,孩子们在帐篷里打闹时,他在隔壁喊:“我看见了啊,我看见了。”孩子们立即鸦雀无声,以为他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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