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正”的宣判<br> 陪审员都一个个规矩地坐着,他忽然发现好像比昨天人数多了一个,他明明记得只有11位的,数了又数每次结果都不一样。<br> [英]文森?卡罗伊<br> 卡托斯和都市里的小职员一样,周末乖乖地待在家里看看电视,或是读读报纸。他总抱怨生活没有意思,但又无力改变什么。<br> 虽然很不幸父母早早离世,但他十分知足。至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工作大体上也算说得过去。<br> 早报上头版头条写的是一起谋杀案,卡托斯被那几个醒目的标题吸引住了,便仔仔细细地读了读。<br> 案件发生在一间屋子里,地点离他住的地方很近,就在迪拜里大街上的一所房子中。他一边看一边通过想象连接着一幕幕的画面,就像是在观看一部电影。<br>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夸张的想象,他仿佛在那间房子里看到死者的尸体慢慢地消失了。这使他不由得浑身一颤。<br> 屋子里的空气闷闷的,卡托斯放下报纸,走到窗边打开窗通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喇叭声和各种噪音顿时变得刺耳起来。<br> 他随意地一瞥,看到街对面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的人不时地回头,样子怪怪的,套着一件夸张的T恤,走得十分急忙。后面跟着的人右手一直高举着,看上去像是要故事吸引别人的注意。<br> 卡托斯见怪了在街上卖艺或是表演的怪人,他们这么做有的是为了满足想被人关注的怪癖,也有的是想成名。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群无聊至极的人。<br> 卡托斯正准备坐回椅子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br> 他们穿梭在来往的人流里,竟然没有人关注他们,甚至瞧上一眼都没有。<br>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过他所站的窗子时,后面那个人抬起头看着他,冲他招手然后对前面那个人一通乱指。<br> 招手的人脸色苍白,那是种病态的容貌。在看看前面那个人,小个子、鹰钩鼻、光秃秃的头……这样的描述好像在哪里看到过。<br> 后面那个人用手比划了好几个动作,卡托斯没看明白,前面那个人一直疾步走着,后面的人只好再次追了上去。<br> 外面一股凉风吹进来,桌子上的报纸晃晃悠悠地飘到了他脚下,他应激性地低下头,正瞧见报纸上的一小段字,那正写着对通缉的杀人犯的大体描述——年龄三十六七岁,小个子、鹰钩鼻、光头……<br> 卡托斯愣了几秒钟,然后飞快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迅速地按下了报警号码。<br> 犯罪嫌疑人叫布朗,很快被警方逮捕了,辩护方需要时间准备材料因而已经拖延了中央刑事法庭的开庭时间。开庭的日子遥遥无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犯人耍了什么手段。<br> 卡托斯对这件案情一直都很关注,从报纸上报道的相关材料得知,犯人是个古董商人,非常有钱。<br> 周末他还像往常那样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楼下的门被敲响了。他带着满脑子疑惑去开门,猜想或许是同事来找他借钱。<br> 门开了,走廊空荡荡的。他挠了挠头,断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靠近楼梯口的位置突然探出一个头来,正是那张苍白的脸。<br> “喂,你到底是谁?”卡托斯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恶意,便大步朝他走去。<br>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笑了笑,做了一个请求的手势,便把头缩了回去。<br> “等一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卡托斯跑向了楼梯口,那个人不见了,也没有听到任何下楼的声音。<br> 回到房间里,卡托斯倒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想。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来这里的目的,但一定会和杀人案有关系。<br> 第二天,他正准备去上班,一个送信人叫住了他。<br> 那是一张叫他加入中央刑事法庭的陪审团的通知。他从前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陪审团,也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br> “我看我还是算了,你把这玩意儿拿走吧。”<br> 送信人耸了耸肩,“你去不去跟我无关,反正我把它送到你手上了,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说完,他就走了。<br> 卡托斯忽然想到昨晚那个人恳求的神情,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去,也算是给单调的生活带来一点变化吧。<br> 开庭时间是7月的一天早上,迪拜里大街笼罩着浓雾,法庭里灯火通明,格外的明亮。<br> 卡托斯就像是个无知的新生到校报到那样,随着人流四处乱走。如果不是看到审判长入座,差点忘记了要进入陪审庭。<br> 卡托斯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窗外浓重的雾像一副暗色的帘幕,大厅里的人群都在小声地议论,还有一些漠不关心的人响起的鼾声。<br> 没过多久,两名法官走进法庭落了座。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br> 杀人犯被传令带到了被告席,卡托斯对这个人记忆犹新,说到底害他坐牢的人正是自己。<br> 庆幸他的名字在陪审员的名单上排在后面,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还有点发懵,也许是有些紧张。<br> 杀人犯布朗看到他出现显得急躁不安,对他的辩护律师招了招手,律师走过去对他的当事人摇着头耳语几旬,两人小声又说了些什么。<br> 后来,卡托斯从一位陪审团朋友那儿得知,犯人对律师说的话是:“一定要小心那个人,他对我的威胁最大,虽然我还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br> 开庭的第二天,卡托斯觉得实在是无趣就到处乱看。陪审员都一个个规矩地坐着,他忽然发现好像比昨天人数多了一个,他明明记得只有11位的,数了叉数每次结果都不一样。<br> 事后,他询问旁边的那位仁兄,他笑他一定是眼睛花了。<br> 整个陪审团被安置在一间旅店里。他们睡在一间大房子里的一张张单床上,每天24小时都由一名官员专门负责照顾并监视着。力保案件公正公平,证人不会被金钱诱惑。<br> 这位负责看护的官员叫哈里森,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为人十分友善。<br> 晚上,卡托斯起床上厕所,发现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一个床一个床地看睡着人的脸。<br> 他想要开口说话,那个如幽灵般的人正站在窗子下,月亮被云彩遮住,他一下子陷进了阴影之中,等月光再次照亮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br> 第二天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在座的人都说昨夜梦见了那个被害人。卡托斯猜想一定和昨晚他那奇怪的举动有关联。<br> 开庭的第四天,原告方的诉讼已接近尾声。这时有人出示了一枚被害者的微型肖像作为证物,据说这枚肖像曾在这起案件被发现时,从被害者的卧室失踪了,而后来就是在有人见过被害者挖过坑的地方找到的。<br> 这时,那个人出现了,似乎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站在肖像画旁边,画中的人正是他。<br> 卡托斯却能看见这一切,他不敢发出声音,因为那样只会被众人当作精神病。<br> 教区会员里有几个已经被犯罪嫌疑人布朗收买,他们会在再明白不过的事实面前,驴唇不对马嘴地进行否认和抵赖,有的人扮演的角色就是在一旁帮腔,捧他的臭脚。<br> 这耽误了很多时间,卡托斯开始有点怀念那种小职员的生活了。<br> 晚上他们会在一起商量整个案情,只要他们的笔记核对结果对那个受害者不利时,卡托斯就会看到他出现在众人中间,招手恳求他过去帮忙。<br> 到目前为止,那个受害者的鬼魂不时地出现在法庭上,总是对当时正在发言的人说话。<br> 比如说,被害人的胳膊上有一道三厘米长的刀伤。他只在辩护方发言中提到被害者可能是自己意外误伤到自己时,那人便站在发言者的臂肘旁,露出他那可怕的刀伤,在他耳朵旁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极力地向发言者表明,这样的刀伤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br> 再比如,一个女证人作证说该犯是个非常慈善的人。当时,那人就站在她面前面对面地看着她,指指那个犯人,并做出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样子。他走近谁,那个人的样子就会变得怪怪的,说话的语气和思想也都变了样。<br> 似乎他们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证词的描述极为地详细,就像是他们亲眼见到过似的。<br> 本来宣判的结果在第六天就会出来,据小道消息称,杀人犯布朗将会无罪释放。<br> 不管哪里都会有黑幕,卡托斯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公司有,原来法庭亦是如此。<br> 诉讼结束后,当法官手拿卷宗作总结发言,被害人从法官入口处进到大厅里,来到法官席位后面,当时她正在翻页准备宣读后面的话。<br> 这时,只见法官大人的脸色骤变,翻页的手停住了,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身体微微晃动着说:“诸位,请原谅。我有点受不了这里的污浊空气。”然后说:“结果有待商榷。”事情就这样被推到了明天。<br> 那些被收买的教区会员和他们的托儿继续大放厥词,迫使卡托斯他们不得不回到法庭上,请求法官将笔记中的某些段落重读一遍。<br> 事实越来越清楚,所有的优势都偏向受害者一方,犯人布朗显得无精打采,他的辩护律师已经再找不到证明他无罪的理由。<br> 当法官宣判布朗有罪的时候,卡托斯看见那个死者的鬼魂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感谢,然后身子一点点地变暗,不见了。<br> 卡托斯一生中始终都忘不了这件事,偶尔会以开玩笑的方式对朋友讲起,但没有人会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br> 他总是一脸神秘地对朋友说:“千万不要抢劫杀人,做坏事,不然连鬼神都不会放过你。”<br> 每当这时,听他讲话的朋友都会大笑不止。<br> 而他只是默不作声,笑意却越来越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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