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一遍,这一次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霍华德退缩了,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她跟在后面,极尽挑逗之能事,嘴里的话不堪入耳。霍华德很生气,打算威胁报警。在路灯下,他发现,她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不能算女人。
她穿了件白色风雨衣,头发略带红色。她恐怕刚到十六岁,也许更小。女孩眉清目秀,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他本来有不少话想说,比如她应该呆在家里,这样下去没准会得病等等。可事实上,他只是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
女孩在身后喊道:“老了,不行了,是吧?”
这一遭遇让霍华德心烦意乱,内心充满忧虑。他知道,这种事在伦敦市中心算不了什么。可这儿属于郊区。那里距地铁站近在咫尺,他步行回家也用不了十分钟。他从本地报纸上看到过有关卖淫和抢劫的报道,还听说有人专门开车到路边挑选中意的女人。可他并不相信。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像这女孩那样说话呢?
他大为震惊,就这样回了家。他们的房子叫‘憩园’。
3凶手
这条街并不长,路边的房子从外形看几乎一模一样。每座房屋都取了名字,诸如‘鹰巢’、‘回家’、‘珠峰’和‘福地’等。这些房子还是两次大战之间建起来的,清一色半独立式红砖建筑。除名字不一样,能够把房子区别开来的也就只有房门了。它们颜色各不相同。一些胆大的户主把木门换成了玻璃门,上面还雕着各种图案。
隔壁登姆普西家‘福地’的玻璃门上刻着踏在浪尖上的美人鱼。霍华德和埃伦争论过多次。埃伦很喜欢这个图案,但霍华德觉得有些庸俗。
进门以后,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一看到三件套的家具,他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椅子和沙发正对着电视机,套几只在有客人喝咖啡时才拉出来。墙上挂着本地风景画,还有罗德和珍妮的照片。
罗德这两年生活在加拿大,工作很不错,是个工程师。他早就说过,加拿大面积大,机遇多,生活环境当然更好。也许罗德的选择是正确的。或许霍华德和埃伦会到那里去看一看,两人已盘算过很多次了。
他又看了看表。埃伦快回家了,也有可能还要等上一两个小时。
她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秘书好几年了。老板麦金太尔先生每周会安排一两次加班。霍华德本人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事,担任投诉处理中心副经理。霍华德一直对麦金太尔先生心存感激。正是因为他,埃伦才有了一份有保障的工作。假如埃伦在一些不可靠的地方上班,比方说画廊,霍华德心里难以踏实下来。
他到楼上洗手——他是这么考虑的,不愿意用自己的化妆品。他望着浴室里的镜子,里面的人面容瘦削,头发灰白且开始稀疏,小嘴巴,窄鼻梁两侧皱纹清晰可见,眼睛是灰蓝色,眼窝深陷。镜子里的自己面带焦虑,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了,不行了是吧?”霍华德今年五十三岁,比埃伦大六岁。他们年纪很轻就结婚了,因为埃伦怀上了罗德。分娩时难产。打那以后,埃伦好像不大喜欢跟他亲热。还有,经济上也有些捉襟见肘,他甚至觉得,再有个孩子的话,简直会是一场灾难。两人把全部精力放到罗德身上,筹钱送他去好的私立学校,又供他上了大学。那些年头,其他事都不怎么重要了。当然,自从埃伦学会打字并且找到工作之后,日子就好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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