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不在北京,奉命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是党的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国家主席、毛泽东的接班人——刘少奇。
刘少奇没有想到,毛泽东所做的一切,以及他的许许多多的不满和怒气,绝不仅仅是简单地、就事论事地针对彭、罗、陆、杨的。
1958年“大跃进”失败以后,特别是在60年代对“左”的冒进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调整以后,毛泽东对在中央一线主持工作的、和他的想法不相协调的刘少奇和邓小平已开始不满。当然,对居于首位的刘少奇,怒气就更多。此时的毛泽东,为了维护他的“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为了防止在中国产生“修正主义”和发生“资本主义复辟”,已作出决定,由竭尽能事表示“忠于”他的林彪,代替刘少奇作为党的接班人。这一点,刘少奇没有觉察,邓小平没有觉察,党的高级干部们也都没有觉察。
对于今后将要发生的各种迅雷不及掩耳的事件,对于毛泽东超越常规常理的一系列想法做法,刘少奇、邓小平和各级干部们先是未能察觉,察觉后又不能理解,这种政治上的“迟钝”,注定了他们将从一开始的“跟不上形势”,到必然地犯“错误”,到更进一步地被“革命”的狂流所淹没和击倒。
5月25日,也就是批判彭、罗、陆、杨的政治局扩大会议结束的前一天,北京大学哲学系党总支书记聂元梓等七人,在康生的授意和策划下,贴出一张大字报,攻击北大校党委和北京市委。这就是那张臭名昭著的“文化大革命”的“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
此大字报一经贴出,整个北大即刻哗然。二姐邓楠那时在北大上学,看到大字报后,马上打电话给妈妈询问大字报的事情。妈妈当时就说:“聂元梓这个人不好,在延安时就表现不好。不过你不要对别人讲啊!”妈妈的态度,是代表爸爸的。显然,对这张突如其来的“大字报”,父亲是持反对意见的。
风暴既来,便无人可挡。当日,北京大学内各种意见的大字报已逾千张。北京震动了,给校领导提意见及各种形式的造反,立即像狂风一样吹遍了北京的大中学校。6月1日以后,大字报更是像雪片一样在北京的校园中纷纷飞落。一股强烈的躁动的气氛,像瘟疫一样不可抗阻地流动着,北京大中学校顿时全面陷入混乱局面。造反行动不断扩大升级,一些学校出现了批判揪斗校长、老师,甚至体罚打人现象。
5月28日,根据毛泽东的部署,由陈伯达任组长,康生任顾问,江青、张春桥等任副组长,姚文元等任组员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组——即中央文革——宣告成立。此前一直在暗地里策划活动,而日后则要登台扮演重要角色的陈伯达、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正式披挂上阵,粉墨登场。
毛泽东一向信奉“不破不立”基本原则,他的立意是“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此时的他,身在外地,遥看着北京这一番大破大乱的局势的发展,当觉甚合其意。
而在北京主持工作的刘少奇、周恩来和邓小平,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则陷入极其为难的境地。定电话报告在杭州的毛泽东,并取得同意。30日,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三人联名向毛泽东正式发电报进行请示,毛泽东当夜批示:“同意这样做。”
正当中央一线领导忙于部署领导运动事宜时,形势发生了突然变化。6月1日,毛泽东作出支持聂元梓大字报的批示,指示新华社全文播发,在全国各报刊发表,并说“北京大学这个反动堡垒,从此可以开始打破”。
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号召群众起来“横扫盘踞在思想文化阵地上的大量牛鬼蛇神”,“把所谓资产阶级的‘专家’、‘学者’、‘权威’、‘祖师爷’打得落花流水,使他们威风扫地”。这篇社论是由陈伯达主持连夜起草的,发表前没有报告中央。当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聂元梓等七人的大字报。
一天之内,风云突变,刘少奇0周恩来和邓小平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甚感惊愕。此后几日,《人民日报》连续发表大量煽动性的社论、报道和文章,形势急转直下,运动迅速席卷全国。
刘少奇于6月3日紧急召集有关部委负责人参加的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讨论如何应付局势。在大部分人一致的认识下,会议制定了内外有别、注意保密、大字报不要上街、不要搞示威游行、不要串连、不要搞大规模声讨会、不要包围“黑帮”住宅、不准打人污蔑人等八条规定;决定派出工作组以控制首都大专院校近于瘫痪的局面;并决定,哪里出事,哪里派人去,派工作组要快,要像派消防队救火一样的快。邓小平在会上说,中央的八条传达要快,开个十万人大会,一竿子插到底。
会后,北京市委根据会议精神,向一些大中学校派出工作组。由于有人背后支持造反运动,工作组进校后,不但未能阻止混乱的发展;事态反而变得越来越难以驾驭。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频繁开会,研究处理运动中出现的种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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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高义
别看邓小平身材矮小,胆识可大呢,他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他生气勃勃,机智老练,思想敏捷,谈笑风生,气派很大,开门见山。一席话使我懂得了他在政治生涯中屡经浮沉而不倒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的胸怀和魄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真正够得上是一位老谋深算、可以放心与之打交道的政治家。
——布热津斯基
我曾有幸在多个场合聆听邓小平向我解释有关中国的改革问题。我也有幸能够将邓小平在1974年和1979年对我说的话同后来实际发生的情况作出对比。很少有政治家能够做到像邓小平那样,所预期的目标都能够实现。
——基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