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茫然”旋转,时间去得“匆匆”,它“伶伶俐俐”跨过,等等。这些叠字的运用,使文章不仅达到视觉的真实性,而且达到听觉的真实性,即一方面状时间流逝之貌,另一方面又写出时间迈步之声。同时,诗人一方面状客观之事,另一方面又达主观之情,现实的影响引起诗人情绪的波动,通过语言的音响表现出来,情和景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我们还可以看到叠字自然匀称地分布在各句中,以显出它的疏隐绵远的节奏来,这契合了作者幽微情绪的波动。
复沓的运用,也是散文诗维持其音乐特点通常运用的手段。“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徘徊”、“匆匆”等字眼反复出现,一种幽怨之情反复回荡。“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相同的意思句子字数的变化,使感情层层推进,在参差中又显出整齐的美。结句的反复,强化作品的主旋律,引发感情起伏的波澜。复沓的运用,反复吟咏,起到了一唱三叹的效果。
《匆匆》是朱自清的感兴之作,由眼前的春景,引动自己情绪的激发,借助想象表现出来。想象“使未知的事物成形而现,诗人的笔使它们形象完整,使空灵的乌有,得着它的居处,并有名儿可唤。”(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朱自清把空灵的时间、抽象的观念,通过现象来表示,而随着个人情绪的线索,去选择、捕捉那鲜明的形象。情绪随着时间从无形到有形、从隐现到明晰的一组不断变化的画面而呈现出起伏的浪花。
时间是怎样的“匆匆”呢?作者并没有作抽象的议论,他把自己的感觉、潜在的意识通过形象表现出来。“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太阳被人格化了,像一位青春年少的姑娘迈起脚步来r,悄悄地从身边走过。接着,用一系列排比句展示r时间飞逝地流。吃饭、洗手、默思,是人们日常生活的细节,作者却敏锐地看到时间的流过。当他企图挽留时,它又伶俐地“跨过”,轻盈地“飞去”,悄声地“溜走”,急速地“闪过”了,时问步伐的节奏越来越快。用活泼的文字,描写出时间的形象是在不断地变化之中,给人一个活生生的感觉,我们听到了时间轻悄、活泼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心灵的颤动。
作为散文诗,《匆匆》是“诗的领域里的半节奏的作品”,具有诗的节奏感和音乐美。《匆匆》表现作者追寻时间踪迹而引起情绪的飞快流动,全篇格调统一在“轻悄”上,节奏疏隐绵运,轻快流利。为谐和情绪的律动,作者运用了一系列排比句:“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相同的句式成流线型,一缕情思牵动活跃而又恬静的画面迅速展开,使我们仿佛看到时间的流动。而且句子大多是短句,五六字一句,显得轻快流畅。它的音乐性不是在字音的抑扬顿挫上着力,而是在句的流畅轻快上取胜。作者并没有刻意雕琢,而只是“随随便便写来,老老实实写来”,用鲜明生动的口语,把诗情不受拘束地表现出来,语言的节奏和情绪的律动自然吻合,达到匀称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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