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他不慌不忙地横穿广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到了候车室人口处,他抖掉头上的积雪。皮大衣上也落了不少雪,他脱下皮手套,用手套扑打。
一会儿,风卷着地上的雪消失在广场那边的黑幕中。
他把右手上的波士顿手提包换到左手,挤进人群中,向候车室里走去。这是除夕的最后一夜,候车室里比肩接踵,人山人海,如同集市,都是那些在列车上过旧年最后一夜的人们。
他们大部分是利用年末一连几天的休假回家探亲的人,其中也有不少以旅游为目的度假的游客。
他走到候车室的一角报摊上买了三张晚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着22点25分。候车室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因大雪,原该22点30分发车的庆釜线下行车将晚点20分钟。
他走出候车室,走向二楼的阁楼。
那里的人也很多,他想转身出来,刚好有个空位就坐了下来。
他并不留意身边的人,边喝着咖啡,边专注着手上的报纸。
谁看他都觉得他是个挺干净利落的青年。人显得有点儿清瘦,稍长的脸,舒展的下巴,稍突的颧骨,下巴光光的,一点儿胡茬都看不到。鼻子尖尖的,长着一双大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眼神很明亮,只是眉毛淡淡的,再浓一点儿就好了。偏左梳下来的头发油光光的,一丝不乱。嘴唇细长,前额偏低偏窄。穿着藏青色皮大衣,显得很干练。
有一个年轻女人走进阁楼里来,她的娇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有英俊的那个男青年例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报纸。年轻女人穿着牛仔裤,上身穿着戴帽子的半皮大衣,里边穿着白色的毛衣,毛衣的脖领很高,把她白皙皙的脸衬托得更白。
她肩上只挎着一个旅行包,不像是个回家探亲的人。她捋着浓密的乌发,擦过那年轻男人,坐到了靠里边的另一个空位上。
她边喝着饮料,边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这屋子里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身上。
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她那眼神里潜隐着欲望的片鳞,像鱼鳞一样一闪一闪的。
她的目光主要是扫视男人。她把视线停留在隔着两张餐桌看报纸的年轻男人身上,但片刻间又移开了。在她看来,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她欣赏的,她收起了目光,扬着上身,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从广播里传来开始检票的声音,他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站了起来。屋内的旅客也都陆陆续续站起来,走向检票口。
他的个子有1.70米高,算是中等个儿,步履稳健。他走下站台上了列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先把波士顿提包放在搁板上,再把皮大衣挂在衣钩上后坐下来,把抽完的烟蒂掐灭,又点上了一支香烟。
拥挤到车厢里的那些乘客都在找自己的座位,一时熙熙攘攘地喧吵着,虽说是早已指定好了的座位,但像是在展开一场争夺战。
他跟这些人迥然不同,瞧都不瞧他们一眼,打开报纸又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他旁边有了动静,有个人轻轻地坐下来。女性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瞟了她一眼,她的大半张脸都被搭拉下来的浓密的黑发遮蔽着。她穿着栗色半皮大衣,大衣里面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她起身伸开了身子,把提兜放到搁板上,女人衣服里的乳房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看得出来她的身材很苗条。他把眼神移到报纸上,又看了起来。
汽笛长鸣,列车缓缓驶出了站台。他又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窗外。列车越跑越快,点点灯光一闪一闪迅速掠过。在风雪中端坐着一个女人,是身边女人的模样清晰地反射在车窗的玻璃上,姿态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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