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说得出口,你还是个党员哪!”老郝啪嗒啪嗒地走出去,一路在地板上留下了泥汤。他到处走遍,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逼得他只好打把洋伞,光着脚丫子,站在厂长家门口,和他讲道理。这回倒真的是脾气发作,气得他直哆嗦——
“别人要是拖着不管,我不生气。你是厂长,你不该这样对待!开会、研究、考虑!那得等到驴年马月!”
厂长站在门廊里,躲闪着刮来的风雨:“老郝,你进来好好谈。”
“不,不,你多咱不答应解决,我不进去也不走,老工房有多少户像我这样挨淋!”厂长软劝硬说不行,只得下命令维修工程停工,赶紧去老工房堵漏子,他才满意地走了。
虽然他在党内受到批评,不应该这样对待领导{而且他挨了淋,风湿症又发作了,但他看到那么多笑脸,腿痛和批评全不在乎。腿总归好了,依然走马灯似的忙着。
反对工会经济主义倾向的这阵风,千里迢迢地刮来了,风尾巴一扫,小磨房就陷在风雨飘摇的局面当中。这使老郝真的担惊受怕起来。每天上班前花上几文钱,喝上碗热豆浆,省得家里妻小清早起来忙活,这是老郝放在心里许久的想法。凑巧工厂附近的小磨房关张,他建议厂里盘下,并且花了点钱改建一下。“难道这就是经济主义?当初谁也没有反对。”老郝弄不通这点,独自纳闷。
小磨房开张的那些日子,热气腾腾的豆浆,大家喝得美滋滋的。工友们欢迎、干部们高兴、上级也夸赞。建立小磨房的功绩,工会自然得总结,青年团也写了一份,行政认为有责任跟着上报了,份份材料都写得天花乱坠,但哪份材料也没提到老郝的名字。他找材料修房,买牲口,请石匠锻磨这些事,都不知记到谁的账上去了,老郝无所谓地笑笑,只要大家有浆喝,根本就不去计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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