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会在一些普通的、偶然的时间,拨那个电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我,校园,星星的电影,学友的歌。他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交流,有时候他的话很多,有时候他的话很少,少到只有倾听。
在校园的点歌台,点给他听《明明知道相思苦》。
多么昭然若揭的歌。希望他可以听见。
明知道他可以听见。即使他听不见,也会有一些多事的三八,将那关于点歌的消息,告诉他。
所以为他点的歌,从来都不会署名。
一个女孩,点一首歌,送给苏格。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大家要听的是歌,或者耍听的是绯闻,歌里包含着明明白白的绯闻,可是谁都猜不出来,那个女孩,就是坐在教室里和大家一起揶揄的暖昧地笑着的我。想必他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周遭的人,也会有一样的揶揄的暖昧的笑。
他会在电话里说,有女生,点黄安的歌给我。
我还是揶揄的暖昧地笑,然后还是笑。
如果我矢口道是谁点歌给我,我想我会开心的。
我心下一震,苏格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完全的后知后觉。
后来风传苏格的恋情。那个女生,妖冶傲慢,不漂亮但是很引人注目。
经常穿带帽的风衣和圆头的皮鞋。
心被刀子切割成一片一片一片。
风一吹过来,就会龟裂,剥落。
我坐在校园的操场,眼睛里是运动着的人群,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完全将我占领,我第一次尝试到心碎的滋味。那是一种隐隐的痛,说不出来却又排遣不掉。
那晚,打电话给他,熟悉的声音,话未开口,眼泪先就流下来。
你怎么了?在哭吗?
是的,是的,是的。
在哭,从来没有过的无助。
那一晚的电话,持续了十分钟,除了苏格最初问的那一句话,剩余的时问,一直是我在电话这端,无助地哭。算起来,这些花样的时光,全部都是我无措的哭泣。我抓不到什么,也不能控制局面的发展,我除了哭泣别无选择。
苏格沉默地,呼吸均匀地,听我断断续续的哭泣,和我决绝的收线。
我想,我再不会给他打这些痴傻的,莫名其妙的电话。
段时间,我选择了消失。
除了那通电话,苏格没有我的任何讯息。
尽管我们每天都会不定期地遇见,但是他不矢口道,擦肩而过的我,就是总会出现在他耳边的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不会知道。
每周一次的周末晚会,六个班级轮流承办。在那个可以容纳干人的礼堂。
只有我自己的班级和苏格的班级主办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我唱歌,那时候疯狂迷恋孟庭苇,喜欢她唱歌时候孤独的绝望。
眼睛搜索一圈,看得见苏格的话,便会惴惴不安,心慌意乱。
那次唱到《你听海是不是在笑》,唱到。一半,看到苏格从门外走进来。
你听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笑有人以为用痴情等待,幸福就会慢慢停靠。
唱到中间,突然不能自已,如何都不能自已,于是索性哭泣起来。台下哗然,我仓皇逃跑。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想象马上就要过完的高中生涯,和自己辛苦经营的没有任何未来的感情,就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苏格,苏格,苏格。
我不能舍弃却又不能拥有的奢侈。
我告诉自己,我必须要将这一切,全部都遗忘。
终于毕业。流火七月,全力以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人生最重要的转折上。结束的那天,我几乎虚脱,似乎是经历了沧海横流的那种感觉。
探听到了苏格的走向。
一个有海的城市,对外贸易专业。
而我,在一个卉旧的城,读我枯爆乏味的汉语。
从地图上看见我和他相隔的城市,千里遥远。隔着山,隔着海,隔着无数的城市与村庄。
刻意与他相隔遥远的。不能爱他,那么就远离他吧。我的年华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多。
像涅槃一样的,我告别了自己青涩的柠檬岁月,也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我改变为另外一个人,自信,爽朗,总是笑,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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