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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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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补天石:典藏中篇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540739171
  • 作      者:
    毕淑敏著
  • 出 版 社 :
    漓江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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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毕淑敏,国家一级作家,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心理咨询师,内科主治医师,北师大文学硕士,心理学博士方向课程结业。从事医学工作20余年,拯救过很多垂危的生命,帮助无数来访者走出生命低谷,被誉为“文学界的白衣天使”。    毕淑敏是我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共发表作品400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红处方》、《血玲珑》、《拯救乳房》、《女心理师》,中短篇小说集《女人之约》、《昆仑殇》、《预约死亡》,散文集《婚姻鞋》、《素面朝天》、《保持惊奇》、《提醒幸福》,短篇集《白杨木鼻子》等。曾获庄重文文学奖,小说月报第四、五、六、七、十届百花奖,当代文学奖,陈伯吹文学大奖,北京文学奖,昆仑文学奖,解放军文艺奖,青年文学奖,台湾第十六届“中国时报”文学奖,台湾第十七届联合报文学奖等各种文学奖三十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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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补天石》选入的都是毕淑敏的经典中篇。《补天石》讲述十五名女兵在昆仑山骑兵队所遭遇的军旅生活,《阿里》是成名作,描写高原师卫生科的女兵们的生活,《伴随你建立功勋》叙述机要员秦帅北的悲怆故事,《北飞北飞》让一只国民党苦心孤诣培养的“鹰”——空军飞行员江唯远去发现、体喙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军队的廉洁所产生的巨大感召力量,《君子于役》描述某高原留守处麻处长将军人妻子当成战备物品一样看待……
    《补天石》获北京庆祝建国40周年文学作品奖。
    她从昆仑山走来,将自己对大自然高度的仰慕与对人的生命的崇敬传达给读者,成为具有独特生命意识的作家 她的“昆仑系列”震撼文坛;她的关于都市人的生存状态与心理、爱与生死的作品震撼人心!因其大开大阖、刚健豪迈的气概及理想主义的人文精神与深刻的现实批判意识,一扫20世纪80年代末文坛开始流行起来的琐碎平庸的文风,被人赞为是“对当代小说的一种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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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即使做了小说,似乎也没有忘记她的医生的治病救人的宗旨,普度众生的宏愿,苦口婆心的耐性,有条不紊的规章和清澈如水的医心。她有一种把对人的关怀和热情悲悯,化为冷静的处方的集道德、文学、科学于一体的思维方式写作方式与行为方式。
    ——著名作家  王蒙
    她的小说携带着高原的严寒,青春的沉重,生命的厚实以及对死亡的冷静,足以震撼每一个人的灵魂,而冷静理智的叙述,而冷静理智的叙述,使她的作品具有一种罕见的磅礴大气。
    ——著名作家  柴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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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补天石
    山不高,还叫什么山!
    昆仑山,是地球上最高的山峰之一。  ,
    一条蛛丝般纤细的公路,蜿蜒干余里,通往山顶的昆仑骑兵支队。
    像古代结绳记事时挽的疙瘩,每隔数百公里,公路旁就有一簇房屋。那是兵站,供过往的军人住宿。
    一辆草绿色的军用高原轿车,从半山腰的兵站开出,隐没在风雪之中。
    兵站立刻将车上所载乘客的数目及车子出发的时间,通知给下一座兵站。
    这是昆仑山的惯例。这不仅可以让下一座兵站提前安排好食宿,更重要的是,一旦超过预定时间,车辆仍未抵达,他们就应出去寻找。山高路险,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大雪就要封山,已经好多天没有车辆上山了。真叫人不可思议。
    路极险。平原还只是初秋,上山的路却已冰雕玉琢。
    封山是个可怕的字眼。它意味着昆仑山要同人世间分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成为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独立雪国。尽管那人世并不怎么美好,正为派性打得一塌糊涂。
    开轿车的小个子司机,蜷着身子,裹在毛色污浊的皮大衣里,像一粒久经风霜的蛹,干瘪而结实。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好像不是开着缠有防滑链的车轮碾过去,而是把积满冰凌的路咽进肚子。
    路面银亮银亮,庞大的轿车驶过,竟不留一丝痕迹。车轮像穿上了溜冰鞋,轻盈地朝四下欢快地滑动着。
    司机双臂僵直,顽强地操纵着方向盘。
    突然,急转弯处冰雪覆盖下的路基,像饼干一样破碎了,右后轮一个打滑,然后不可遏制地泻落下去。
    轿车的重心,飞快地向右后方倾斜。司机本能地将方向盘拧麻花似的向左打去,企图挽狂澜于既倒。然而,根本来不及了!墨绿色的车体,像一条活泼泼的大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揪得昂起头来,摆出一种常态下绝对做不到的姿势,仄侧着半个身子,朝无边的渊薮坠去……
    那辆车翻了。
    翻车的一瞬,女兵班班长朱端阳回忆起来,实在是妙不可言。没有恐惧。恐惧都是旁观的人或当事人事后想象出来的。翻车之前,轿车巳爬行到很高的海拔,缺氧像一床厚重的湿棉被,捂得人透不过气来,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翻车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人用巨掌将她向车厢外侧扇去。她想:这样脑袋不是要撞上玻璃了?那该是很疼的吧?幸好,车窗也向外侧倒下去,永远同她保持着最初的距离。
    其后的事情,朱端阳便记不清了:车厢里凡是没有固定的水壶、背包、汽油桶,在空中飞舞起来,随着车体迅速旋转。窗玻璃外忽是蓝得虚伪的天,忽是银亮的冰峰扑面而来,尖锐得要刺瞎你的双眼,那无穷无尽的白色,仿佛车不是在空中翻腾,而是在无底的雪国里航行……哗啦一声,玻璃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粉碎成一把碎屑,弹片一样强有力地散开,深深楔进棉军衣、皮大衣、人的皮肤或是任何一样它碰上的物体。殷殷的血珠喷溅开来,留下奇形怪状的血迹。
    坠落中的车厢,是一个空洞的音箱。粗大的防滑链与岩石相撞,发出钢铁样铿然的响声。凹凸不平的车顶与雪地相触,像巨大的鼓面訇然作响。呼啸的山风擦着窗玻璃尖锐的裂口,发出哨子一样的啸叫,随着翻滚变换着韵调,像一支呜咽的笛。
    朱端阳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巨大的灾难降临了。来不及思考,也无法采取任何自救或他救的措施。唯一能做到的是,把身体蜷得紧紧的,两手死死握住能抓到的任何一样东西,把脑袋缩进肩膀……
    没有人知道司机采取过什么措施。司机已经死了,死在方向盘和他的座椅之中,紧抵的方向盘,戳穿了他的胸。但他的脚,紧紧地踩在油门之上,也许他曾为挽救汽车,做过最后殊死的努力。也许,这完全是天意。在无数次翻车事故中,能落个全尸,便是极大的造化了。假如尸身坠人人力所无法企及的深渊,就只有永远地留在那里,慢慢风化,成为山的一部分了。
    这一次翻车,应该感谢山势的极其陡险。唯有昆仑山,才有这种壁立干仞的悬崖。高原轿车从空中翻下,不知翻了几个跟头,竟然鬼使神差地落到了下面的公路之上。濒死的司机,不知是无意识的悸动,还是最后的责任感,踩动了油门。这辆已如同坟墓的轿车,犹如一头被从空中扔下的兔子,四脚着地后,疯狂地跛着脚向前……直到被坚硬的岩石挡住去路。
    死一般地寂静。好像全车的人都死了。
    山风撕裂着人们的耳鼓,各处的伤口,在短暂的麻木之后,火烧般地疼痛,像蜂刺一样蜇醒了活着的人。
    朱端阳困难地从破损的车窗爬出来。门被掼得变了形,打不开了。手又被玻璃碴割破了,但只流了一点血,就停住了。严寒,是最好的止血剂。
    冰冷的空气,迅速地使她清醒了。身上到处血迹斑斑,弄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朱端阳拼命活动自己的四肢,揉搓自己的耳朵鼻子,以证明它们是否还在。还好,都在。而且渐渐感到疼痛,这说明功能正常。
    她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四周:冰峰雪岭一如既往,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幸存者们。唯有漂亮的高原轿车,变得叫人认不出来了,大片油漆被磕去,露出内层的铁锈红钢板,车像一只经过伪装的红绿相间的怪物。车前大灯可怕地凹陷进去,却还闪闪发光,像死不瞑目的眼睛。前挡风玻璃被撞得粉碎,这是一种特制的玻璃,虽破碎却并不掉下碴子,像密集的冰凌聚在一起。中心偏左处,有几团艳红的血污,那是司机被方向盘挤压呕出的。
    朱端阳感到刻骨铭心的恐惧。她刚从生与死的交界线上走回来。假如翻车时她被甩了出去,假如她被车厢内的重物撞得醒不过来,假如飞溅的玻璃迸进她的眼珠,假如她的胳膊和腿在某一特定角度上像麻秆一样被折断……
    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此时此刻的朱端阳了!
    在广袤的冰雪世界里,这个面目清秀、身材瘦小的女孩子,显得那样单薄渺小。
    朱端阳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遥远而温暖的家。
    旷野中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它清脆得像玻璃折断,刺得人一阵阵心痛。这是朱端阳在哭。大声地毫无顾忌地痛哭,也很有韵致,恍惚听来,竟很像是放浪的笑。
    幸存的女孩子们,抱成一团哭起来。她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女兵。周围山谷发出轰轰的回响。
    十几岁女孩子的眼泪,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所有的怯懦畏缩以至恐惧,都能溶解在那咸而苦的液体中,随着痛彻肺腑的哭泣,汇进昆仑山永恒的冰雪之中。
    车上的男人们,默默地注视着同他们一起经历了死亡地狱的女孩子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是搭车的,多是因故探亲超假或是刚出院的战士。
    女兵们陆续地停止了哭泣,聚光灯一样,把目光指向她们的班长。
    噢!我还是班长呢!朱端阳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肩上非同小可的责任。
    她们是昆仑山上第一批女兵!
    朱端阳揉揉因哭泣而酸痛的眼睛,脸上被泪水洗过,紧绷绷地难受。她要对她的战友们说点什么。突然的变故,她必须行使自己的指挥权——她是这辆车上的建制班班长!
    只是,该说点什么呢?
    有人伤亡,到处都是血。女孩子们学的是卫生员,战场救护,四大技术,平日背得呱呱叫,此时却完全呆若木鸡,不知该干什么好。倒是几个老兵见过世面,依次触摸着几个不见变换姿势的人体的口鼻。凡有口气的,拖出来,进行一点简单的救护。那始终僵卧不动的,只得让他们继续趴在那儿。活人都顾不上了,死难者就只好委屈些了。
    这是朱端阳第一次看到死人。她却并不怎样害怕,或者说,最害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她觉得死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刚才还好好的同志,怎么就能一下子死了?她不相信,拼命摇着一位女伴的头。女伴大概是受了致命的内伤,脸上很干净,甚至体温还在,只是摸上去稍冷一点。
    她们一个班的女兵,本来是个完整的集体。现在,未到山顶,就永远地失去了一个……
    应该说,威严的昆仑山,这一次是格外的慈悲了。高原轿车在坠落过程中,没有摔得粹身碎骨,没有汽油外漏引起大火,真是极大的幸运。车上的乘客,除了在翻滚的过程中,碰伤磕伤,少数几个人死亡外,大多数只是皮肉受损,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幸存的人们,该终生感谢昆仑山。
    最初的忙乱过去了,人们逐渐安静下来,下一个兵站的同志久候不到,会出来找他们的。残破的车厢尚可御寒,车内的干粮还在,至于水,更好办,漫山都是冰雪……
    朱端阳木然地站起身。有人死了,但她还活着。她们还上不上山了?
    看看长眠的战友,假如她们这些幸存者终于成为不了“第一批”。那这牺牲,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最主要的是,军区领导下达的是让她们尽快赶到山上的命令,而绝不曾叫她们私自撤回!
    世上有什么东西比战士的天职更重要!
    最初的迟疑和恐惧退潮了,一种近乎悲壮的情绪,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女兵班班长。女孩子们沉默着,等待着。远处的山是昆仑山的主峰,那是骑兵支队司令部所在地。暮色苍茫之中,那山俯视着她们,像威严的长者。她们才到半山,离那儿还远着呢!然而,也唯有在半山,她们才知道昆仑山是多么高远,才知道她们已经走过了多么漫长的道路。
    只能向前,不能退后!
    女孩子们信任地望着她们的小班长,准备服从她的指挥。危难之中,有时不在于谁说什么,只要有人站出来,大家就会听他的。
    “咱们坐兵站的车,继续上山。”朱端阳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活着的女孩子都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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