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小的男孩儿拉着姑妈的手,开心地走到自己的家门口。
远远的,他听到奇怪而细微的声音:沉闷的竹筒碰撞声,清脆的铃铛声,金属的交错声。混杂在一起,飘忽而神秘。
他抬起头——一个女子的曼妙身影款步而来,很长的黑发,苍白的皮肤,暗紫的幽深双眸,精致的刺绣旗袍,走过他身边时,留下轻不可闻的笑声和淡淡的药香……
“姑妈,那个漂亮姐姐是谁?”
“没有看到什么漂亮姐姐啊……”姑妈疑惑地看着一直空无一人的小巷,以为是小孩子在说胡话。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了很久,却都没有人应门。
姑妈觉得不大对劲,试着去砸门,可手轻轻一碰,大门就缓缓地开了。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重而诡异的血腥气息……
客厅里,一具,两具,三具,四具……鲜血中,惊惧恐慌、双目圆睁、或趴或躺、或扭曲仰卧,横陈在客厅的一具具尸体,胸前裂开硕大的血洞,头骨被残忍剥掉,脸上一团血肉模糊,僵直的躯体被摆成奇怪的图形,像燃烧着的火。映着一地浓稠鲜红的血,更显得地狱般诡秘可怖。
“啊——”姑妈吓得尖声叫着晕了过去。
而小男孩却睁着天真的双眸呆呆看着这血红的一切。直到鸣笛呼啸而来的警车和救护车到来,把他抱离了血案现场。
这是一家开在繁华都市中心的占卜店。从正面看,店面很小,整个建筑外形斜斜的,更像一栋危房。陈旧驳漆的木柱,摇摇欲坠的牌匾,与周围豪华大楼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透着说不出的神秘诡异气息。可奇怪的是,来来往往的都会男女似乎从没看到这个写着“扶摇占卜屋”的奇怪店面,行走的像往常一样匆促忙碌,没人注意到它有何奇特之处。
相传,只有有缘人,才会驻足看到它,才会推开吱呀作响的陈旧木门,到店里问上一卦。和占卜店的外观截然不同,店里极致的开阔奢华,弥漫着浓郁的东方古典气息,你能看到任何珍稀的古董,残破的旧书,古怪的药材,燃着熏香的香炉,散落的龟甲蓍草铜钱卦签……同时,占据一面墙壁的电视,每秒运行七十万亿次的电脑,各种家用电器,世界上最先进的设施又一应俱全,让你感觉走到了一个时空交错的古怪世界。
最最特别的,是占卜店里的这些生物们:会说话的阴阳镜夫妻,浑身火红叫声像婴儿哭的九尾狐,在喷水池里悠闲游弋的人鱼,长得像凤凰却和鹦鹉一样多嘴的宛雏,脾气暴躁的兕,胆小怕事的蛟,总唱歌唱个不停的鹿蜀,大号猫咪一样慵懒的麒麟……
此时,扶摇占卜店里的女王——占卜师宿扶摇已经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哈哈,主人打喷嚏了,肯定有人在骂她。”说话的是一面雕工精美的古镜。
“主人已经凶恶到人见人躲,鬼见鬼嫌,谁活得不耐烦了敢骂她啊。”小声嘀咕的是另一面古镜。
嗖的一声,一把大扫帚飞了过去。嗖的另一声,是一只高跟鞋。
“啊啊啊……主人,我们是您脆弱而忠心耿耿的镜子。别把我们打碎了,我们要永远跟着睿智美丽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主人,任劳任怨,万死不辞……”两面镜子吓得发抖着抱在一起,不停地说着谄媚而违心的话。
那边传来妖媚而微微满意的一声轻哼。两面可怜的古镜才略微放下心,喘了口气,跟着这样自恋冷血又凶恶的主人讨生活实在是不容易,每天都战战兢兢地过,生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实话惹得恶魔一样的主子不高兴。下场可以参照九条尾巴被编成麻花辫子的九尾狐,四只耳朵被穿了二十个耳洞的傅池和被拔光了羽毛像只白水鸡一样的灌灌。
宿扶摇今天不知道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定。无聊地摆弄着一大把铜钱,随手掷下去——凶卦。
“砰——”的一声,她用力拍了下桌子。瞬时,店里的宠物们迅速撤退到离暴戾女巫几米外的安全距离,谁也不敢惹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主子。
“小九,今天的地扫了没?”
“主人,扫……扫过了。”九尾狐战战兢兢地回答。
“再扫一遍。”
“是。”它抖抖漂亮的火红皮毛,扭身拿起沉重的大扫帚,扫啊扫的,无比哀怨。
“小阳阳——”阳镜马上吓得直哆嗦。主人今天不大对劲,他该不会那么倒霉撞到枪口上吧。
“看一看,今天会不会有客人上门。”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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