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乜赫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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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辆破旧的日式军车，吱嘎吱嘎地冲出忽汗城，车窗前插着的“膏药旗”心事重重地迎风飘展着。车上十余名身着日军宪兵服装的鬼子仍旧显得疲惫不堪、睡意蒙咙。汽车上，车厢内前后共有两排座位，第一排蜷缩着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仿佛宿酲未醒，一脸倦容。和几年前相比，在苏维娟的眼中，他显得出奇地苍老和低迷。这个男人，就是在1938年经不住日伪诱惑而变节的宋一夫——原我党吉东省委书记。他身后坐着的瘦弱的女人就是苏维娟．苏维娟两旁是膀大腰圆的日本宪兵，经过接连十数个白天黑夜的强行提讯，苏维娟的脸上泛着因被过度折磨而呈现的倦怠。鞭打、吊拷、老虎凳、竹筷夹手指和脚趾、拔牙齿、压杠子……这十几天犹如梦魇一般。
前面就是连接忽汗城城区和近郊的铁岭河大桥。宋一夫扭过头问道：“小苏，想当年我们在这一带出生人死，没想到这些天会是这样的情形见面！”
“车窗外的景色的确让我想到自由，但是我不会同你一样，没有男人的骨气，摇尾乞怜！”苏维娟扭头往车外望着。
车窗前苏维娟微合起双眼，颇显憔悴。苏维娟，原名毛慧芸。
这位20岁就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的农村妇女，经过多年的锻炼，最终成为抗战期间我党在忽汗城中心县的最年轻的县委委员。
宋一夫没有吭声。宋一夫尽力回想着，这十多天审讯苏维娟的情形。20天前，宋一夫——原吉东省委书记，被忽汗城关东军松井少将任命，与忽汗城保安总队队长“小雄鸡”亲自负责审讯忽汗城中心县委委员苏维娟——宋一夫曾经的部下。
就在一个月前，松井少将相信了保安总队队长小雄鸡审讯苏维娟时所取的证词，把苏维娟的丈夫席宝大送到了731部队秘密处死．现在松井少将突然觉得自己上了苏维娟这个娘儿们的当，故而派出手里的这张“王牌”，他命令宋一夫亲自审讯苏维娟！
“你是一个很杰出的女人，我知道这些年来，不管什么样的艰辛和危险，你都能够很从容地面对，但是人活着几十年的工夫，舒适和享受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宋一夫站在被紧紧绑在电椅上的苏维娟面前，看着疲惫而瘦弱的苏维娟，宋一夫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昔日共同打鬼子的同志，今天反目成敌，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苏维娟嗓音沙哑。
“我知道，你很坚强，而且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性。包括不久之前，你的丈夫就是死在你的手里，而你还在和抗联打着恋恋，你这种大义灭亲，又有何益！”
听到这里，苏维娟抬头看了看宋一夫，他的确苍老了许多。宋一夫当年英俊的脸上，皮肤失去光泽，两颊隐约可见淡淡的黄斑，双目深陷，有些滞纳而晦涩。
苏维娟想起了席宝大，她的丈夫。这个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又和她生活过十年的丈夫，危急关头，这个生命中最亲近的人，竞在日本人那里出卖了自己，最后又因为自己的“苦肉计”，亲自把丈夫送上日本人的731部队成了“木头”，苏维娟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和心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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