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魔同行》:
“没什么事吧?”她急切地问道。
“昨天拍了张片子,今天上午又拍了一张,下午去取片子大夫说还未干,我估计检查结果可能有问题。” 我爱人立即拿起电话,找到了给我看病的内科主任,他让她明天去医院。
我一听让我爱人明天去医院,便抢过话筒忙说: “我也去吧?” 内科主任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好,你也来吧。” 放下话筒,我爱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凉意,此时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现出了苦涩的微笑,似乎很开朗地说:“没事,放心吧。” 我知道,她这是安慰我罢了。
静谧的夜,沉寂的空气。从北边的铁路上,不时传来火车一阵阵“哐哧哐哧”的声音,并伴有声嘶力竭的鸣笛。微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吱吱”的哨声,仿佛奏响了一曲悲凉的乐章。
漫长的一夜,我的脑子一直处在朦朦胧胧浑浑噩噩的状态——我到底是什么病呢?这个问题在脑海中不停地回荡。
最近,身上也并未感到有异常的现象,只不过吸烟过多,觉得气管有些发炎而已。难道是不治之症?就我的性格,我的体魄,那些七七八八的病决不会在我身上出现。可是,倘若得的真是那种……要命的病,丢下八十多岁的三位老人,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们,就这样一闭眼“走”了,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永不瞑目。
然而,是病非病,脑子里始终影影绰绰,像是蒙上一片吹不走的阴云。
原来,我爱人睡眠一直很好,只要一躺在床上不过半小时,准能进人梦乡。可今夜,她也在为白天的事辗转难眠。
是啊,我们二人结婚三十三年了,在这三十三个年头里,我们的生命早已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她的心里一直对我蕴藏着浩瀚强大的爱,这些爱,才促使我们一块儿走过了风风雨雨,吃尽了酸甜苦辣,也看到了人世间的千姿百态……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儿女们都长大了,苦日子也熬过去了,生活也峰回路转,她盼望的是我们一块儿白头偕老,一同进入暮年。这是即将进入老年时,夫妻二人心与心之间无法替代的依赖,这是灵与体的结合。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我能得不治之症!但是,也许明天让她去医院的信息,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令人讨厌的不祥之兆! 一夜昏沉,一夜朦胧,一夜无语。
4月29日,从窗户里刚反射出一丝亮光,我们就悄然起床。俊宝见我神情恍惚,她却强打精神说:“没什么大病,你放心吧。” “但愿如此。”我支支吾吾地说。
我们简单地吃了点饭,就去了中心医院,没想到医院领导和党校领导刘淑仁、许崇英及给我看病的内科主任都在等着,虽然他们都面带笑容跟我握手,我更感到问题严重了。内科主任直接对我说:“郑书记,你的事咱得慎重些,还需要去济南作进一步检查。” 实际上,新汶矿务局中心医院是一所集医疗、科研、教学、预防于一体的地、市级综合性医院,光正副主任就有20余人,其创伤骨科在全省也名列前茅,内科、妇科、儿科在泰沂山区也都有一定的影响。既然他们让我再到上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十有八九病情严重,我便对他们开玩笑说:“看来,你们是不想给我下判决书了,都把责任推给济南了!” “哪里哪里,还是慎重些好。”同志们虽然语气坚决,但一个细心的观察者仍然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
“我一切都明白了,谢谢大家。” 也就在同志们跟我谈话的时候,有的领导把我爱人叫到里间,把初步诊断意见告诉了她。
当我和爱人商量如何去济南的时候,其实,局党委副书记王仲先已派沙院长去济南联系了。5月2日,卫生处的负责人和有关领导陪我到济南开始做全面检查。
当时,千佛山医院还没有CT,只好去了省劳改局医院。在等检查结果时,原新汶局中心医院调入省劳改局医院的老朋友丁教授,拿着我的检查结果找到我神色严肃地说:“郑书记,我从单子上见到你的名字,快去上海做手术吧。”看样子,他认为我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第二天,又去了省结核病医院做了肺镜,确诊为“低分化腺癌”。我真的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癌症病人。
塌天大祸降到我的头上,任何幻想都是欺骗自己了。
我爱人在济南什么时候听到确诊的我并不知道,大概当她听到我被确诊为“肺中、下页低分化腺癌”时的一刹那,肯定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打击,内心的痛苦会像波涛一样撞击她的心扉。后来我才知道,她问了好几个专家,到底“低分化腺癌”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癌。都说这种癌恶性程度很高,最多半年的存活期。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医院里的一个角落里痛哭了一场,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虽然面带微笑,但顷刻间脸上便嵌镶了憔悴和担心。
孩子们听说后,个个如刀钻心,似箭穿肺,那心情比我还痛苦几十倍。
那可怕的确诊,好似晴天霹雳,幸福的生活顿时崩塌,一家人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春天,应该是春意盎然,新芽吐蕊的季节,然而,春天带给我的,却仍是严冬的寒冷。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