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长老大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鸟语花香，少女穿着粉红色的纱衣从甬道上翩然而过，巧笑倩兮，顾盼生姿，隐隐有轻柔的光芒流泻在翻飞的衣袖间，仿佛随时会羽化升天而去。
她，就是本书唯一的美丽的可爱的性感的善良的有气质的女主角我……的丫鬟，小红。
我承认小红这个没个性的名字是我起的，因为根据我渊博的历史知识，红颜祸水多薄命，小红是祸水中的祸水，需要一个普通的名字来弥补。其实我是准备叫她狗蛋的，后来因为她个人与整个村里人的反对，只好作罢。
我生活在一个平静而祥和的村子里，大家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过着十分幸福的生活。我是这个村子里最有名的人，无论大人小孩，就是村头老张家的大黄见了我都要多吠几声。 因此村里人送了我一个雅号，也是我真正身份的最好写照。
他们叫我，村长老大。
这话我跟谁说谁都不信，你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怎么能当老大？！这当然需要一些本事，比如坑蒙拐骗，吃喝……那个什么赌，样样都会。再加上本人超乎常人的韧性与智慧，注定了我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无耻。
就拿小连同学刚来到这个村子来讲，当年他是多么单纯善良的小孩啊。一进村头就被老张家的大黄迎接了。
“哪来的恶犬！”小连抽出佩剑，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长途跋涉过后的疲惫。
老张迎了出来：“大黄不咬人，小哥别生气。”
小连望着这个一脸朴实诚恳的大叔，亲切感油然而生，遂将佩剑插回鞘中，抱拳道：“请问，这里是清风阁吗？”
“清风阁啊，这里正是，小哥是要找村长吧。”老张了然地点头，“从这往里直走，右拐右拐再左拐左拐，那间最破的屋子便是。”
村长？是清风阁阁主的别称吗……
小连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破庙，传说中清风阁的主人深居简出，高深莫测，但没想到居然……穷成这样！
心里存了三分失望，他叩响了生锈的铜环，立时有脚步声传来，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红笑道：“是连公子吗，请进，阁主已等候多时了。”
小连顿时惊为天人，这等人间绝色竟然只是个丫鬟，自己刚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阁主却已经知道了，天下第一阁的主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念头刚在他的脑中形成，紧接着，他不幸地看到了我。
强烈的落差让他一瞬间变身泥塑，目光胶着在我的身上，像是要扒下一层皮来。
良久，他脸色不善地颓然道：“在下连之淮，参见阁主。”
我客气地挠了挠头，笑道：“那个，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我村长。”
然后，某连的脸色就更不善了。
“小连啊，找我有事吗？”我和和气气地道。
“……”小连仍是一脸疑惑。
小红忍住笑：“连公子，这位的确是清风阁的阁主，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在漂亮姐姐的劝导下，小连终于决定相信我，朗声道：“在下连家一家十三口，均被朝圣门右使罗萤石所杀，素闻清风阁拿到报酬便有求必应，我要罗萤石的人头，连某不才，只有贱命一条，阁主要是喜欢便拿去了吧。”
“罗萤石？”
我闭上眼睛在脑中搜索着这号人物。良久，睁开眼，看到小连一脸大无畏的神色，眼角却流露出一丝紧张。
我失笑出声：“好吧。”
小连长舒一口气，随即正色道：“多谢阁主成全，日后刀山火海，连之淮绝不皱一下眉头。”
“刀山火海很好玩么？”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小红，送客。”
小连呆呆地跟在小红的后面，出了破庙。
小红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嫣然一笑：“小红知道连公子心下疑惑，但还请公子放心，阁主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红姑娘，恕我直言，我一直以为清风阁的阁主是……”
“是个风华绝代、聪明透顶的人么？”小红接口道，“那么，你以为你是如何到了这里的？”
小连心下惊诧，他是接到了神秘之人的纸条，才一步步找到这么个小村子来的。
“世人均知我清风阁在天水湖畔，一般的请求报酬不过是重金珍玩之类，你为何却能得人指点，到了这个绝密的地方，而且张口便要杀这魔教右使，杀了他要承担天大的后果，你道阁主为何一口便答应？”
“……”小连说不出话来。
“这天下第一阁的总部、人事、阁主的样貌声音，包括我这个做丫鬟的，样样都是绝密。为何会轻易就让你这外人知晓？”
“莫非……是阁主？”
“没错，”小红傲然道，“阁主看上了你的资质。你却莫道她无能，你可知道纪家？”
“是那个以酒楼、客栈、丝绸、玉器横霸于市的纪家？”
“没错，纪家，正是我们阁主的手笔！”
我趴在门里竖着耳朵听得心花怒放，这个丫头，早就告诉她做人要低调，再这么夸下去，我早晚要骄傲的，惭愧啊惭愧。
次日，小连望着桌子上罗萤石的人头，眼珠子就快瞪了出来。
“这……罗萤石……至少也是江湖一流的好手……你，你们怎么……”
“这么快就解决了，是吗？”我不爱看血肉模糊的场面，背过头去摆摆手，“因为我们的人比他厉害呀。”
“看这剑痕……是清风阁的第一高手肃杀？”
“没错。”
“他为连某报了灭门之仇，在下可否亲眼见过这位奇人？”
“你早就见过了啊。”
“啊？哪有？”
“就是村头的老张啊，他家大黄没冲你叫么？……”
……
可怜的小连再次泥塑化，我咳了几下：“关于报酬嘛……”
泥像成功复活：“愿听阁主差遣。”
我笑了笑：“从此以后，连之淮同他灭门的仇恨一起死了，今日起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随从小连，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明白了吗？”
连之淮消失了，但我身边多了个叫小连的毒舌男。
“村长，太阳晒屁股了！”
“大家快来看啊，村长睡觉前居然不洗脚！”
“小红，你是怎么跟老大混这么久的啊，抠死了，连茶水都没有吗？”
“老大，您的脚怎么那么大啊，还嫁得出去吗？”
我……我这是招了个什么样的家伙回来……当初真不如一剑了结了他，哭死。
这一日，我正吃饱了举着根牙签剔牙，小红却从我的头上飘下来。
“老大，叶大哥受伤了！”
我差点把牙签吃进肚里，叶无尘居然受了伤，这简直比公鸡下蛋的可能性还要小！
“是谁干的？”我冲了出去，“敢伤我的弟兄，不想混了！”
“是……朝圣门的人。”
我心中一沉，终于来了。
“长生，他怎么样？”我望着村里唯一的大夫轻道。
“已无大碍。”长生瞟了我一眼，“叫我长生爷爷！你这丫头！”
我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这个小叶，莫说江湖上鲜有敌手，就是打不过凭他天下无双的轻功，溜也溜掉了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高手对决讲究的是气度！”长生瞪了我一眼，“这飞镖上的毒竟是朝圣门的奇毒灭魂！”
“他们定是当神医长生已经挂了，却不知这世上没有爷爷解不开的毒！”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长生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离开之前又顺便配了一麻袋灭魂的解药。我给村子里的人分发下去，至少每人备用几颗。饶是如此仍是剩了一兜子，真是浪费啊，不晓得可不可以卖钱。
傍晚，一个人影悄悄地溜进了叶无尘的房间，看这么风姿绰约的线条，当然就是村长我。
“小叶，小叶。”
“村长？”叶无尘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两寸长的东西，塞进叶无尘的手里。后者借着月光一看，那东西竟然闪闪发光，赫然是一块包装精美的金帝巧克力。
“那个，德芙的被抢光了，这个牌子也不错的。你快吃了，然后把包装纸处理掉，最好用内力化成灰！省的村里人说我偏心，都想要。唉，这些天你辛苦啦。”
“村长……”叶无尘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清风阁得罪了朝圣门，很快就不太平了，告诉大家一切小心。”
“村长为连之淮得罪朝圣门是两年前的事情，为何他们到现在才有所行动？”
“当年朝圣门右使罗萤石，奸杀掳掠无恶不作，早已人人欲除之而后快，朝圣门若有所行动，武林同道定然站在我们这边。但上个月老张接了个单子，偷偷宰了那个败家的萧少原，他贩卖良家妇女，又仗着他爹萧建仁是武林盟主胡作非为，但他毕竟是人家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老张做得隐秘，可萧建仁现在已经怀疑到了清风阁头上，朝圣门若是有所行动，他定然不会插手，只盼我们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叶无尘略一沉吟，点头道：“叶某空有一身武功，却想不出这些粗浅地道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小叶还年轻着呢，当年若没有你，我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我正色道。
叶无尘察觉到我少有的严肃，只是微微一笑。
门外，两个人影悄然矗立。
“小红，老大她当年出过什么事？”小连轻道。
小红叹了口气：“当年啊……说来话长……”
“五年前，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我的家乡闹了瘟疫，于是便到大户人家卖身做了丫鬟，岂料那户人家遭劫，我被掳走卖到南方，半路上见到个乞丐丫头，人贩子见她穿得奇怪，认为是异域之人，便将她一块掳了来，那便是老大了。
“当初她又冷又饿，已经快死了，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包裹，人贩子嫌脏也没有抢走。就这么到了这个村子，我被卖给了一户穷人做童养媳，但老大病怏怏的，没有人要，人贩子觉得白喂了她几顿饭，非常气恼，就想将她一刀砍死，不巧当时官兵来袭，把好好的一个村子烧的烧、抢的抢，人们都逃走了，幸好叶大哥在尸体中把我们翻了出来，他当时正被慕容家追杀……
“老大好了以后，就给叶大哥出各种各样的主意，我觉得荒诞透顶，却都在关键时刻救了叶大哥的命。然后老大就开始做生意，规矩也都是稀奇古怪的，却在一夜之间翻了本，让我们富可敌国。她在这村子住下，收留了好多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有黑道的，有白道的，但老大说他们都是寂寞的人，如此便成立了清风阁，短短几年就成为天下第一阁……这时我才不得不承认，老大是个奇女子，她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老大开始的一年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常常抚摸着那个包裹躲在角落里。问她名字她也不记得了，叶大哥为了让她早日振作起来，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纪展颜。”
……
“那德芙是什么？巧克力又是什么？”小连好奇道。
“嘿嘿。”小红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奸诈，“德芙跟金帝是种字号，就像咱家的纪家酒楼、纪家布行一样，那巧克力可是人间美味，老大当初死活不让人碰的包裹里装的就是这个，你还没吃过吧。”
“可是老大说德芙被抢光了……”
“别听她的，她肯定私藏着几块，有机会你逮到她的把柄，管她要就是了。”
我眼角抽搐地听着小红曝光我的老底。叶无尘在我身后愤怒地问：“你是不是真的私藏了几块德芙舍不得给我？”
……
我哭着回到自己的破庙，叶无尘点了我的穴搜去一块德芙，苍天啊，如果你肯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在那块巧克力被搜去之前就把它吃掉！我这村长老大到底还有没有尊严啊！不过想了一会又开心起来：反正也早就过期了……
小连说，如果我不给他一块德芙巧克力，他就把我暗恋阁里第一美男路文非的事情说出去。
“我只不过多看了他几眼！你这是造谣！”
“得了吧，小红说你练了好几个晚上的媚眼，就等着村里开会的时候跟人家示爱了，结果路文非直到现在还担心你眼睛有问题……哇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是不是养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你别得意，你也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贼笑着，“喜欢小红，就直说嘛。”
某连非常纯情且迅速地红了脸：“你……你胡说……”
“那你藏在枕头底下的情诗是写给谁的？什么你的人就如你的名字一样鲜艳耀眼……，小样，还会拽文了呢，只不过麻烦你下次通俗点，别这么酸，小红她看不懂的……”
“你居然翻我的东西！”
“你不也常常在我被窝里翻钱，啊，我有件事想告诉小红，她一定很有兴趣……”
话音刚落，我满意地看到小连迅速地消失成一个黑点，哼哼，跟我斗。
要开会了。
要知道管理一个这么大的机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开会，尤其是在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我撅着嘴，上了马车，眼睁睁看着老张泪别了他的爱犬大黄，锁上村口的木门，带着村里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启程了，这些都是清风阁的核心人员，是我最信任的“亲人”。
所有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表面上是乡下人进城赶集，又有谁会知道，这些乡下人中间有一半都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其实大家并不甘心扮成这个模样，毕竟人家有轻功，穿着酷酷的夜行衣晚上飞一会就到了，只是他们的偶像老张都老实巴交地穿着庄稼汉的衣服，笑得那叫一个朴实，连我都不敢相信那是威震江湖的“肃杀”。
小连一直为了老张的签名而苦恼。不是我不帮他，也不是老张不平易近人，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其实这个非常酷的杀手大叔……不识字。虽然一直不怎么肯学，不过在他弄错一次酬金吃了大亏之后，就开始接受我给他请的夫子了。
马车里十分闷热，我撩开窗户透气，见外面阳光正好，便闭上眼睛深情地唱道：“你……问我……耐你……有多深……我……耐你……有……几分……”
前面传来马儿受惊的嘶鸣，马夫苦着脸道：“姑娘，求求您别唱了。这马儿可受不得惊啊……”
我瞪了他一眼，回身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只好悻悻地坐回原地。我唱歌有那么难听吗？一定是我的音乐水平太超前了，这些古人都接受不了。真的好怀念苏河的声音啊，他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一位歌手，惊才绝艳，只可惜受不了娱乐圈的压力自杀了，标准的红颜命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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