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后代
麒麟躺在沙发上,拿个抱枕盖住了脸,拒绝听林云生的唠叨。
明峰到底是谁的学生?她气闷地想着,为什么这个死公务员叫开门,那死孩子像是听到圣旨一样马上开门?
被念的是我,可不是你啊!
“请你掐头去尾说重点。”她模糊的声音从抱枕底下传出。
“我说了半天您没听出重点?简单说。崇家要他们的族女……”林云生干脆一跪,“求您了,大师!”
“拜托,她们是从机场飞出去的,又不是偷渡的,你不会去查?反正政府都挺崇家嘛!”麒麟把抱枕一扔,“崇家财大势大,还有什么查不到的?去去去,别烦我!”
“您老人家要藏的人,谁能找得到?”林云生快哭出来了,“出入境资料被销毁,连他们去了哪儿都不知道。这怎么查?还求您高抬贵手……”
“唷。这么大个政府帮个显赫的崇家欺负人家婆孙?”麒麟冷笑起来,“我就看不起这种财大气粗的张狂样儿。你来说这事儿,也不怕良心过意不去?”
林云生的脸孔一阵青一阵白,低下了头:“论理,是不该来求您。只是那孩儿能力非凡,若是一个控制不住就是灾难……”
“若是这么悲悯,就让政府收养了她,看有什么办法封住或去除,也让人家婆孙团圆,需要让崇家悄悄地绑架了去吗?我听说警察要办案,还让你们革职了几个,可有这回事?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谁是妖孽你就仔细想想吧!神的后代好了不起吗?帮我端洗脚水我还不要呢!”
她越说越怒,一把拎起林云生的领子,打开大门就往外摔:“快滚吧!叫崇家直接来找我!找政府压我有用吗?我又不是非在这里落脚不可!”
“砰!”一声摔上大门。跌坐在地上的林云生和明峰面面相觑。
“老哥,坦白讲,我也不赞成你这样的。”明峰郁郁地将林云生拉起来。
林云生反而笑了起来,满脸轻松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坦白讲,我也不愿意这样。”他低低地说。“我领政府的薪水,又不是领崇家的薪水,让他们呼来唤去已经很讨厌了,总要有人挫一下他们的锐气……”
明峰瞪着他,有些后悔帮他开门。
麒麟曾经谈论过崇家,言下之意是很不以为然的。这个神族的后代久居这里,不受政治的影响,一直都为政府占卜解厄、趋吉避凶。全岛可以在暗潮汹涌的局势中安度近百年,崇家可说是功不可没。
但是把自己看成神的代理人,一副号令天下的态势。就让人很受不了了。
“我懂了。你把这担子往麒麟身上砸。”明峰没好气地说,“我发现,我也开始讨厌公务员了。”
他拎起林云生的领子,把林云生摔出结界外。
真不该开门让他进来的!明峰心里想着。忐忑地走进屋子,发现麒麟不在客厅。
他深深懊悔着不该帮林云生开门,到处找着麒麟,结果让他在图书室找着了。
她坐在宽大的图书椅上,背对着门。只看得到她光裸粉嫩的赤足搁在书桌上。
几经挣扎,明峰开了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来谈这鸟事。我真的错看了这个公务员……”
麒麟动也没动,可能真的很生气,明峰心里感到更不安:“我以后不会随便放人进来了,请你原谅我。”
静悄悄的,还是没半点动静。
他垂手站了好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语的窒息,走向前,小心翼翼地侧着头看——
麒麟抱着一瓶牛奶酒的空瓶,张着嘴,很没形象地呼呼大睡。地上还散落着几个横七竖八的酒瓶子。都是他很小心藏在图书室天花板上的,不知道这个烂酒鬼是怎么挖出来的。
“甄麒麟!”他暴吼,无意间又使用了内力,不但整个屋子为之震动,连屋梁的灰尘都簌簌而下,“你就是希望喝到死就对了?你到底想把你的肝怎么样啊!”
麒麟微微张开眼睛:“肝指数高一点又不会死。”
“你这个……”他愤怒地跳上跳下数落着,麒麟干脆运起龟息大法,给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睡她的。
远在厨房的英俊和蕙娘沉默地结起结界,省得灰尘掉进苦心煮好的午餐里。
“要去叫他们吃饭吗?”英俊问。
“等明峰嚷完吧!”蕙娘望了望楼上:“等他嚷累了,才会甘心来吃饭。”
两个式神一起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明明有机会离开这个烂酒鬼师父的,但他居然留在这里打杂。
扫着庭院的落叶,明峰的心情真的很忧郁。望着无尽灿烂的晴空,真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啊……
“呼”的一声,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妖兽,老虎身躯、人的脸。却有只猪鼻子,嘴里吐出两尺长的獠牙。
他当年在红十字会管图书馆的时候看过失传的《山海图》。不禁有些纳闷:“唔?难训?
这种又叫作“傲狠”的妖兽据说有某个不才天帝的血缘,说起来也是神通广大,但却喜欢拿人当饭,一点都没有天神的影子。不过,难训这族妖兽绝种很久了。怎么又会跑出这一只?
只见难训连声吼叫,扑了上来,明峰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抡起竹扫帚打下去,结果难训居然被他打得翻了个跟斗。猪鼻子还被竹扫帚的细竹枝划破了。
“啊?我使力太重吗?”明峰满怀歉意,“打个商量,我实在不愿意伤害珍禽异兽,尤其是绝种过的珍禽异兽……我帮你贴个OK绷,请你乖乖离开好不好?”
他从口袋掏出英俊帮他准备的OK绷——有点让人无语的是,上面布满了蓝色小花。
他的式神不管外貌如何,真的是满怀天真的少女心性。
看起来,难训并不领情,他晃了晃脑袋,又是一声暴吼,气势十足地扑过来。
“难道天神的子孙不会讲话吗?”明峰满腹牢骚,“还是说妖兽就不会讲话了?”
他敏捷地一让,难训扑了个空,明峰又抡起竹扫帚,朝着难训的屁股打下去。重心不稳的难训像是一颗大毛球似地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到台阶才头昏眼花地停住。
明峰搔了搔脸颊,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虽说天天有众生上门“讨教”,能讲话的谁不撂下一两句狠话?不能讲话的也有表情、肢体语言,最少有个情绪波动吧?
但是这只难训什么也没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感到面对的这只粗喘的妖兽,像是面对个傀儡。
他分出神识搜索,顺手把又扑上来的难训挥出全垒打。他发现,这院子除了难训,还有两个人。
“英俊!”他唤着,“陪这只小猫玩一下。”
正在烘焙蛋糕的九头鸟立刻扔下蛋糕,如风般“刮”进院子,很尽力地陪难训“玩”。
院子里的两个来客都怔了一下。
要知道,呼唤式神需要持咒结印,高强的式神甚至需奉献牲物才可呼唤。禁咒师呼唤式神无须持咒还可理解,根据情报,这个学生服侍禁咒师不到三年的光景,只是唤名,就可以驱使姑获鸟?
明峰也是一怔。来的两个访客,一个老得像是木乃伊,一个却只有七八岁大。他看着那个小孩子,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和崇英有种气质很相似。
那小孩怀抱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他看了看,更讶异了。那是失传近千年的《山海图》。
拄着竹扫帚,他想了想:“两位……有事吗?”
那个老人家短促地笑了笑:“我乃崇金曜。代表崇家跟禁咒师讨个公道。”
啊呀!找上门来了。明峰搔了搔头:“那这个小妹妹……”
那孩子的脸色黯了黯:“我不是小妹妹。”他翻开书,发出短促尖锐的咒,跟英俊打得难分难合的难训瞬间僵直,动也不动地伏在地上,后背突然裂开,许许多多小小的妖兽从伤口处涌出来,浑身沾着浓稠的血。
风一吹,就瞬间变大,院子里突然多了数以百计的难训。
“他是崇月曜。”满脸皱纹的崇金曜笑了笑,按着崇月曜的肩膀:“他最讨厌人家当他是小妹妹了。”
“看得出来。”明峰退到英俊身边,横着竹扫帚保护着他的式神:“喂!麒麟崇家找上门来了!”
麒麟趴在窗户上,懒懒地看着院子:“你打发他们不行吗?我宿醉头痛由……”
“你没看到数量这么多吗?痛死你算了!就跟你说不要喝那么多酒,你不听,喝成这样,你死了以后可以直接拿去当酒母了!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觉怎么写啊?”明峰愤怒地挥动竹扫帚。
麒麟望望他,很干脆地拿指头塞住耳朵。
明峰马上爆炸了,他抓着英俊,呼地一声跳上二楼的阳台:“塞耳朵?你给我塞耳朵?我能不能拜托你稍微有点人类的自觉啊?普通人类这么喝早就挂啦!你……”
被晾在院子里的两个崇家人很不是滋味。居然无视他们,自顾自地打情骂俏!
“月曜,他们看不起我们。”崇金曜按着崇月曜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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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宝宝
这样的师徒关系闻所未闻,不过这样的关系很轻松自在。
——阿呸
看来我也有用咒的天分!
——璕蓝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