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咣——咣——咣——”
真格响得很!还有啥声喘比这响咧?呕天哇地的。
像极了一声沉重的喘息,从大山逼仄的肺叶里旋出来,悬乎乎地黏在空气中,不仅人、牲畜能听到,麦子也能听到的,不仅能听到,分明能触摸到,硬邦邦的感觉,棱是棱,角是角的。
当然是皇粮钟。钟声从东边山梁梁那达的秦家坝子传来,够响!浑厚的钟声在沟壑里、梁峁上被肆无忌惮的小黄风连啃带咬,就显得断断续续,传到秦穗儿家在野鹊湾的一亩半小麦地头的时候,像被云彩分割后的日头光线一样,琐碎地在麦田上铺展开来,像长了钩刺,幽幽地、悠悠地在耳刮子里抓挠。
紧张的空气禁不起喧嚣,有瘦小的麻雀睁着惊恐的眼睛,杂乱无章地在麦田上空掠过。端阳都过了,野鹊湾里才零零碎碎听到小麦拔节的声音,麦芒分明是自卑的侏儒,一瞧一探地感受着大山里的阳光和新鲜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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