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杨军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这不仅是因为早起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更重要的是,今天还有一个举足轻重的竞标会需要他和他的团队去参加。
他专心致志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打开了一个名为“瀚天啤酒项目营销策划(二次)竞标方案”的PPT文档,聚精会神地对它的内容做最后一遍的温习和修改。
“没想到这次竞标居然因为那次突如其来的事件拖延了将近半年之久,这应该是最后一战了,赵乐说得对,只要我们能够倾尽全力,把自己擅长的都发挥出来就足够了……”他暗暗告诫自己,“所以,要充分利用这点时间,把方案做到精益求精。”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杨军已经把120页的文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还差十分钟九点。他站起身隔着玻璃门向外望去,公司已经有员工在打卡钟那边打卡,然后陆续地进入了自己的工作间。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杨军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下意识地朝赵乐的办公室方向望去,只见房门紧闭,不见赵乐的人影。
“怎么现在还没来呢?正常来说她早就应该到了,而且她也知道今天是竞标的日子。”杨军暗暗地嘀咕着,又回到了座位前,收敛心神重新去翻阅那套竞标方案。
打卡钟响亮地叫了起来,已经九点整了。杨军又不自觉地站起身向赵乐的办公室望去,那扇门还依然紧紧地关着。杨军拿起电话,刚拨了一半赵乐的手机号码,便又迟疑着放了回去。心中暗想:为了这次竞标,这一段也把这丫头给累坏了,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一转眼,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不见赵乐的踪影,这下杨军可真有些沉不住气了。竞标会是上午十点开始,从公司到会场大约需要半个小时,而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四十分钟。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蓦然响起,杨军心中一喜,不由分说一把抓起话筒说,“喂,是赵乐吗?”
“做梦都在想赵乐吧?”电话里传出一个标准的男中音谐谑了一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老杨,我跟你打个招呼,就不到公司了,一会儿直接去竞标会现场,咱们在哪儿碰头吧!”
“原来是李非。”杨军在心里悻悻地念叨了一句,随即对着话筒说,“那好,我等赵乐来了之后再一起过去。”
挂了李非的电话,他便急忙去拨赵乐的手机。须臾,一阵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到底去哪儿了呢?”杨军皱了皱眉头,起身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军走到前台,向行政秘书问道:“赵总来了吗?”
秘书摇了摇头,说:“我没看到赵总。”
杨军又转回身,走到赵乐办公室的门前,见房门还是紧闭着。他透过玻璃隔断向里面望去,屋里没开灯也没有人。
杨军随手推了一下门,门应声而开,竟然没有锁。
“这丫头,怎么马虎成这样。”他进了屋,迈步走到赵乐的班台前,只见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在左下方看似随意地放着一枚淡紫色的信封,上面居然写着“杨军”两个字。
看到这枚信封,杨军心里不由骤然一惊,蓦地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急忙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信封,打开那带有淡淡幽香的信纸,一行行娟秀工整的文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赵乐亲手写的:
杨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前往他乡的旅程。
祝贺你重新找回了自我,也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想了很久,
2、北风如刀,狂卷着空中的雪花发出呜呜的嚎叫。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雪势虽然不大,可天却阴得厉害,大地沉浸在一片灰蒙蒙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雪将住,可风势却丝毫未减。一辆白色的捷达车自南而来,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狂啸着,疯狂地奔驰在这条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杨军像一尊雕像,面色冷峻地坐在驾驶室内,迈速表上的指针从120、140,一跳一跳地蹿到了160……
“野马”丝毫不顾寒风的凛冽,继续咆哮着,裹挟着粉末般四散飞扬的雪花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奔去。劲风撕碎了迎面而来的飞雪,也撕碎了杨军那颗焦灼不安的心。
他不知拨了多少遍赵乐那个让他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听到的却是一个木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车内的空调散发着温暖如春的气息,杨军却丝毫感觉不到惬意,反而让他原本就焦灼无比的心情,又平添了几分烦乱。他擦了擦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踩着油门的脚不知不觉又用上了力。
看了赵乐的信后,他释然了。
仿佛就在一刹那,桎梏他许久的心结突然打开了,他发誓:再也不能失去一直深爱着自己的赵乐了。
前面的行车道上,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渐行渐近。
杨军在它后面大约200米的时候开始连续鸣笛,同时闪了闪车灯,示意要超车。
那辆车开始没什么反应,依然正常行驶着。可就在杨军那辆捷达车的车头刚刚要进入超车道的一刹那,那辆卡车却突然也向超车道上靠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踩住了刹车。
“吱……吱……”一阵急促而刺耳的刹车声音,伴随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汽车碎片飞落向四面八方的声音。
杨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猝然袭来,身体剧烈地撞击着四周的一切。
骤然间,风声、雪声,所有的声音全都归于寂灭。
他的眼前蓦地一片漆黑,好像进人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世界:没有欢笑,没有泪水;没有朝气,没有颓废;没有甜蜜,没有荒唐;没有自信,也没有迷茫,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我死了吗?这是在哪里?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杨军仿佛听到自己耳边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着。
忽然,他的眼前倏地一亮。
他竟然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大脑里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他看到了自己,还有大锋、刘劲松、李非。
他们在一起滚铁环、跳房子、打雪仗,偷幼儿园里种的玉米,堵邻居家自行车的锁头眼,爬锅炉房的烟囱。
画面就这样不断地变换着,模糊而又清晰。
渐渐地,他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在北方广告公司工作时的自己。
第二章跳槽
3、20世纪的某一天,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午后。
北方广告公司的创作部内,几位帅哥正天南海北、漫无边际地侃大山,几位美女则煲着电话粥,或在电脑前兴致盎然、乐不思蜀地玩着“空当接龙”、“扫雷”等Windows98自带的游戏。
不远处的休息室里,还有两位安如磐石的男子,正沉浸在“楚河汉界”的象棋世界中厮杀。水平不知怎么样,可棋子却摔得“啪啪”作响,那声音犹如过年时放鞭炮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杨军正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地胡乱翻着。
不经意问,一则招聘广告从眼花缭乱的消息中跳了出来,一下抓住了他的眼球:画面上是一柄打开的瑞士军刀。
军刀所拥有的各种不同工具——什么瓶起子、叉子、锥子,分别被比喻成招聘的岗位。他仔细看了一下,有策划总监、创意总监、平面设计、资深文案、广告策划。
再往下看是广告标题:每一个,都是精兵强将。
接下来是正文:可与群体默契协作,也可独当一面,是我们对未来人才的要求。
我们需要精兵强将的你。结尾是:三月广告策划有限公司,地址:长白山饭店十八层,电话:“这则招聘广告做得挺有创意,寥寥数语即把所要传达的信息表现得生动、形象。”杨军皱着眉头,暗自评价,“在C市能作出这种创意的广告公司不多,可是这个三月广告的确没听说过,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翻着报纸。谁知刚翻过一个版面,又一则三月广告策划公司的招聘广告赫然出现在眼前。他顿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怀着无比惊讶与惊喜的心情,细细品读起来。
这则广告同上一版的“瑞士军刀篇”属于同一系列,画面由很多不同的飞标与标靶组成,每一支飞标被比喻成一个招聘的职位:每一支,都要身怀绝技。
高效、准确与务实,印证了我们对人才的定义。
我们需要身怀绝技的你,此时此刻,这两则广告不禁强烈地激发了杨军对“三月广告”的好奇心。他急忙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按键,把上面的联系电话保存了下来。
在广告圈,员工跳槽就像是上厕所、吃饭那样司空见惯。人往高处走嘛!此外,促使杨军产生跳槽打算的还有另外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北方广告”是一家全国性规模的企业,公司总部设在珠海,在全国各地有不下十家分公司。这是一家有着骄人历史业绩的合资公司。1995年,中国五十家最大广告公司营业额及综合实力排序中,“北方广告”分别以营业额第一、综合实力第七的排名卓然出众、傲视群雄,连奥美(Ogilvy&Mather)、达彼斯(Bates)那样的跨国广告巨头与之相比,也都纷纷黯然失色、望尘莫及。
杨军当时也是怀着满腔的热忱,还有对广告的执著热爱,给当时“北方广告”在C市分公司的副总经理齐贤民先生写了一封激情洋溢、热情澎湃的自荐信。
齐总看过信之后,二话没说,在第一时间亲自约他见了面。谈话的时间虽然不长,可齐总那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严谨冷静的处事态度给杨军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齐总似乎也把他当成了一个可塑之才,并把他放在了创作部,做了一名“见习策划”。
展开
——张霁虹(《电影文学》杂志社总编)
小说主人公杨军的心理逐渐扭曲:从善良到残忍,从乐观到阴郁,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暗箭伤人落井下石……
午夜梦回之际,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每每也会冰冷彻骨……
——rainbow263
小时候的经历随着楼主的文笔仿佛历历在目(笑过、痛过、哭过)!感触颇深!故事写完了,但愿理想的动力永存!
——涛声还依旧
有智商,也有情商的小说。
——珠海莫叹
小说里加入不少作者的职业体会,很生动,很有启发性,不少人物对白中很多王朔小说的影子,这样的结合增加了小说的耐看性。不错的小说,支持!
——风亲扬
很喜欢的文字。不知为什么,看这部小说让我联想到《血色浪漫》。
——geliang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