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缕黑发撩在肩上,明亮双眸只看着她一人,俊颜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浅笑,温润如水的气质让人心静。常欢看了他一眼,轻道:“师傅,把你的彩墨给我,再给我一点清水。”蓝兮没有迟疑,立即掏出盒子交给常欢,小厮送上了一杯水。
她垂下头默默退回了房中,背靠房门,突然觉得从心尖处冒出一丝奇怪的疼痛,似疼又非疼,好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的感觉。那感觉顺着心房向下,向上,向四肢百骸流动,很快将她全身的骨肉缠绕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地颤抖。
平静了好一会儿,她再次走向桌后,铺好新纸,推开砚台,摊上七彩粉盒,换了一支细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房门,脸上露出微笑,将粉末倒了一些在桌上,笔尾蘸水轻和着,小声自语道:“谁说我最拿手的是画山画花,师傅你太不了解我了!”
小厮报午时,两间屋子几乎同时开了门。蓝兮急步上前,看着常欢屋里出来了个大花脸!面上蓝的粉的黑的白的墨彩一道一块,鹅白袄襟上也沾了一些,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得意的光彩,嘿嘿笑道:“师傅,我画完了!”
蓝兮忙掏出帕子替她抹擦,叹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正与七个画师喝茶的柳如风见两人都出了房门,便对小厮道:“收画!”
四个小厮进房收了两人的画,分两人各持一张站在大厅东面,背对观者。
柳如风道:“看到两位年轻的画师站在终试场上,老夫很激动,相信两位的画作一定会让我们大开眼界!沈冬风!”
两小厮提着沈冬风的画转身面向众人,“哗!”赞叹惊讶连成一片,有人甚至鼓起掌来。常欢瞪大眼睛,看着沈的作品,啧啧不止。
那是一幅山景,无树无花无水,一抹惨阳之下,雾霭重重,山临天界,起伏绵延仿如无边,青黑山体重墨挥洒,大气之势尽现眼前。作画人的深厚功底一览无遗。
常欢正看得目瞪口呆,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瞧,笑意盈盈的季凌云和万年冷面韩端就站在身后。常欢龇牙一笑,季凌云扑哧笑出声来,低道:“常姑娘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常欢向后侧着身子小声问道:“韩公子赢了么?”
“嗯。”
常欢高兴了,偏着脑袋又对韩端挤挤眼睛,口型道:“天下第一剑!”韩端面部肌肉似有抽动,极轻微的那么一下。
“咳咳。”蓝兮皱眉咳嗽,“欢儿!”
常欢忙转回头:“啊,师傅,他画得真好!”
“唔,你的梅缀雪山绝不输他!”
“呃……”常欢讷然,“师傅啊……我没画梅缀雪山。”
“什么?”蓝兮惊扭头看她,质问来不及出口,就听柳老头又喊:“常欢!”
赞完了沈冬风,此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常欢的画,期待着能再见一幅极品佳作!
两小厮缓缓转身,少女画师的大作终于现在人前,“哗!”声浪更高过前次,并一直保持高峰不落,其中,惊讶居多!
蓝兮看到那画,眼睛瞪到极致,生平第一次感觉凉意窜上后背,表情有如见了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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