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当活佛的舅爷给我扯过一个索卦,他嘴里念着只有他才懂得的经文,把一根打了很多疙瘩的细皮绳拿在手里缠来缠去,最后闭着眼睛用双手从我头上一寸一寸地摸到脚。他喘着粗气,嘴里掉出一串串的呢喃,浓浓的眉毛不规则地耸动着。<br> 舅爷身上还有一奇,都说他那双手了不得,让他摸过的人,能消灾去疾。过去我没在意,那天他摸我时,我感受到他双掌浸出灼人的热浪,隔了几层衣物,还能觉出只有在火堆旁才能感受到的热气。大概只有活佛才有这样的手。说真的,我身边那些男女老少,时不时会来上一次病变,我连个头痛脑热都没尝过。舅爷做完了手上的活儿,一屁股坐到那个已坐出窝窝的蒲团上,没说我的祸福,没说我能活多久,张嘴就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却是我最想听的话,亚杰,你是个隋种。<br> 我嘴角的笑纹还没来得及洇散,他又说,你先别得意,那些孽缘都在你四十岁后出现,出现了还得看你有没有缘分消受。舅爷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老人家丢了一颗糖到我嘴里,却不剥去包糖的纸,能不能尝到糖的滋味,就看我那条好动而又懒散的舌头会不会去掉那层软软的外壳。外人找他算命他从来就没有这些语言。舅爷不懂婚外恋这个名词,可他又说出了我将要遭遇的婚外恋。<br> 舅爷给我扯了这个卦后便离开了寺庙,到了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这在我另一部书里专门写了他老人家神奇的隐居生活。广东有个姓张的读者,读了我那部书,想方设法与我联系上,她说亚杰先生,我在拉萨机场买了您写的书,知道了您舅爷他老人家,我特别想见见您的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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