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具有震撼性与可读性的作品,揭开草原文化的神秘面纱大历史,大背景,大阅读,大震撼。
第一章 幼年订情
“铁木真,快跑!”
当比他年长一岁的未婚妻孛儿帖,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猝然传入耳中时,向来警觉如狼崽般的铁木真并没有马上从草地上蹿起来。其时,他正侧躺在一处并不如何高的小丘上,轻松而惬意地眺望着远处:正是草原上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在翠绿如织的无边大地上,轻风过处,绿得令人心醉的波涛,荡漾起层层波浪,从天边铺排过来。一朵朵叫不上名字的小花,点缀其间,如繁星点点挂满夜晚的苍穹。夏天将尽,耗去一季热力的太阳,如同一位远行至此疲惫的旅人,于无声无息的宁静黄昏中,徐徐坠向远方的地平线。洒满金子般灿灿生辉的河流,从远方蜿蜒而来,如同风中轻轻舞动的玉带,时而扬起,时而低伏,披着一身美丽的诗意与神秘,从铁木真的脚下横掠而过。后来,看倦了这静谧而博大的自然画卷,铁木真就在泥土与草叶混合的芳香里躺下,枕着双手,将目光投向笼盖在头顶上那片遥远而未知的长生天。长生天,在蒙古语里又作“腾格里”,意思就是高高在上的永恒之神。正如任何一个民族都相信在他们头顶上住着一位永生不灭的神灵一样,蒙古人也从诞生之日起,世世代代传诵并且崇拜着长生天。铁木真这时候还只不过九岁多一点儿,可是他却已经懂得并且发自内心地对长生天产生了敬畏之情。这份情愫,在他幼小的心里,就是一个儿子对于父亲最纯粹的感情。
一想到父亲也速该,铁木真仿佛立刻从镜子般的天幕上,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影像:伟岸高大的身躯,如山一样压迫过来的气势。一张永远绷得紧紧的脸上,永远都看不到什么笑容,不怒而自威。两撇精心梳理的胡子,让人一下子就可以识别出他贵族出身的纯正血统。一双射出灼人光华的眸子,则仿佛将目光当作利箭,一下子要射到人的心里去;令人一触之下,陡生寒意。这就是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孛儿只斤氏部落的男人,充满传奇色彩的黄金家族继承人。
“阿布——”每当想到父亲,铁木真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小声喊出来,心也随之揪紧。
正如普天下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他崇拜父亲,将父亲看作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是至尊无上的神。可是父亲却似乎对这个抢来的美丽妻子诃额仑所生之子,并不如何地关爱。因为在此之前,他原来的妻子已经给他生下了一个男孩:别克帖儿。作为父亲,更作为一个男人,从这个被他以“铁木真”命名的孩子出生那一刻,手里攥着一块大如石块的血团,就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祥。因此,当铁木真这个如小狼般充满野性的孩子,刚长到三四岁时候,他就在一次迁徙的过程中,故意装作不小心将其弄丢了,以为在野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长生天领回去。可是铁木真的命似乎不是由他自己作主,而是长生天在庇护。他很快被一个叫做泰亦赤兀部落的首领塔儿忽台捡起来当作一头小牛犊一样养在自己的帐篷里。尽管塔儿忽台后来也发现,他收养的不是一头小牛犊而是一头狼。不过,他还是经常把自己对于孛儿只斤氏的恩德加以炫耀,洋洋得意。铁木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以后,毫发无损地被寻到这里的母亲诃额仑给接了回去。
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父亲也速该越来越感觉到前妻所生之子别克帖儿,和这个后来出生的诃额仑之子铁木真之间的仇恨如水火般难以相容。也许小孩子之间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利害冲突,他们身上所反映的不过是两个母亲之间的冲突纠葛。可是小孩子感情是单纯而执着的,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就懂得应该本能地去捍卫什么。
当铁木真九岁这一年,也速该觉得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必须像上次将这个小狼崽子丢掉那样采取行动。是到了痛下决心以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发生的时候了。因此,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为已经九岁的铁木真去外面其他的部族寻配一个妻子。蒙古人很小就订下终身大事,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作为母亲和妻子的诃额仑尽管老大不放心,却也无力阻止他带着孩子离开。不过诃额仑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她请求丈夫到自己的娘家部族去寻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因为根据蒙古风俗,当男女双方互相认同,达成婚姻的契约以后,男方必须在女方的家中,从事三年左右的劳动。在诃额仑看来,只有在自己娘家的部族里,血缘相连的小铁木真才能够得到最精心的呵护。但她再美好的要求也只能是一厢情愿,因为也速该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所以尽管出发的时候满口答应,一离开家,他却立即按照自己的既定打算行事:一路快马驰骋,经过诃额仑的娘家部族,连停一下脚步都没有。因为他是从蔑儿乞惕部族人手中抢来的新娘,无形中和原来的新郎新娘两方部落都结下了仇,他才不愿自己送上门去。
可如何处置铁木真也真让他犯了难。像上次那样故意将他丢弃,现在只怕已经做不到。尽管只有九岁,蒙古部落的小男孩,在这个年龄却已经弓马娴熟,俨然是个小大人了。除了情感上的事情不明白,铁木真已经是个不容忽视的竞争对手了。一个父亲公开丢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不用说在草原上很快将成为每一户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这么一路无话,父子二人各怀心思默默地走着。直到经过那个叫做翁吉剌部,遇见了该部落的首领薛德禅。似乎早已经预知了他们来意的这位伟大智者,拦住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神奇梦境:一只白海青鸟两爪挟日月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上。这天他带着对不解之梦的疑惑早早起来,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了匆匆骑马而来的也速该父子。而且,只一眼他就被小小年纪却目光如炬,满面光华的铁木真所吸引。问明也速该是为儿子寻找媳妇,智者立即吟出一段诗句:
从不袭扰外族他乡/
我们翁吉剌人/
赶着黑骆驼驾的车子/
载着貌如鲜花的姑娘/
送给那众人敬仰的可汗/
从不与他人相纷争/
我们翁吉剌人/
赶着白骆驼驾的车子/
载着月亮般纯洁的姑娘/
送给那位居高位的可汗/
……
吟完诗,智者心中主意已定,立即将父子二人请入家中。诸女中最幼一位孛儿帖,恰好在铁木真启门而入的一瞬间,从里面仪态万方地走出来。这个比铁木真只大一岁的孩子在那个时刻表现出惊人的成熟,落落大方而不失礼节。于是这门婚事在众人的皆大欢喜里定下来。一番酒宴上的狂欢结束后,也速该大醉而去,铁木真则按照风俗在这个陌生的新家里住了下来。一个是有着高贵血统的黄金家族的后人,一个是以盛产美女出名的传奇部族,在未来的辽阔草原上注定要成为瑰丽史诗中男女主角的这对少年男女,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铁木真显然还不能完全明了父亲的苦心,因此,尽管有美丽和智慧并重的未婚妻孛儿帖陪伴,可是他却不能摆脱初离故土的那份孤独。父亲人是走了,影子却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快跑,铁木真!”
孛儿帖第二次出声警告他,已经太迟了。两条体形硕大的牧羊狗,披着满身的黑毛,呲牙咧嘴,如同两道闪电从山丘下面射上来。
“哈哈,铁木真,这次看你往哪里跑?”远处,站在孛儿帖身后的,是一对自小与她玩耍长大的兄弟。因为不忿铁木真从天而降,抢了他们的“新娘”,他们才一次次寻找机会,利用铁木真怕狗这个天生弱点,每次都将其吓得号啕大哭,让这个“小丈夫”在自己的未魂妻面前将脸面丢个精光。
然而这一次,两只凶残无比的大狗,离铁木真是如此的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嘴角流下白色的口涎,仿佛马上要将铁木真整个吞噬。铁木真全身的毛发在感受到那迫人的灼热气息后都立了起来。慌乱和恐惧此时已经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怎么办?他没有大哭着抱头鼠窜,而是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跑开去的双腿。他尽量将身体每一块肌肉放松,以不带任何敌意的目光,迎着冲上来的两个大家伙。
说来也怪,冲上来的两只大狗,此时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本来打定主意一路狂追下去,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尴尬局面:和它们来势汹汹相比,铁木真是那么地全身放松,用充满友善的目光,迎接它们的到来。
“你们好,来呀!”铁木真用目光招呼它们,似乎遇上了多年不遇的两个亲密朋友。“过来呀,咱们一起玩耍,好不好?”铁木真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最大努力地用目光表示出自己的友谊。
毕竟是最通人性的动物,两个家伙真的就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信息。两只狗,居然摇起尾巴,在他身边转起圈子来。铁木真也大胆地伸出了手,抚摸着它们那油黑光滑的皮毛。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依靠从自己的内心传达出来的力量,他真的做到了,将两个充满敌意的大家伙顷刻降服,由敌人而变成了朋友。
——《华盛顿邮报》
虽然当初的成吉思汗从未接受过物质文明的熏染,竞能为50多个民族建立了切实可行的法制典章,维持大半个世界的和平与持续……信差可以纵横50个经度,一个少女怀一袋令子,可以安心邀游这个广大的帝国……这是人类之间最广大而开放的一次握手。
——(美)哈罗兰姆《人类的帝王:成吉思汗传》
在中世纪里,战略最好的例证并不出在西方,而是来自东方…-蒙古人所进行的各次战争,无论在作战的规模和艺术方面,在突然性和机动性方面,还是在战略和战术上,不仅不会逊色于历史.}任何战争,甚至还要超越这些战争。
——(美)利德尔哈特《战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