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啪”的一声，一个做工精美的花瓶飞过来，与墙壁“相亲相爱”了。
又“啪”的一声，一个颇具收藏价值的陶瓷壶跟着飞过来，与墙壁撞个满怀。
气喘吁吁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对面沙发上的儿子，一脸盛怒。
见儿子一副优哉游哉、毫不在意的样子，男子气得脸部抽筋，整个人都要燃烧了。
他抡起书桌上的一个大家伙——盆栽仙人掌，欲砸过去。
“冷静啊！”急忙冲进来的老人惊呼，一把抱住男子，“你这样做会要了林澈的命啊！”
林澈看着温伯和父亲在那儿推推拉拉，觉得很像经常看见的电视剧里的画面。
终于，在温伯的苦劝下，父亲安静下来。
退学处罚书静静地搁在书桌上，林矢长长地一声叹息：“唉，养了个废柴！”
林澈斜靠在沙发上，闷声不语，开学才两个月就被退学的那段经历，再次浮现脑海。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开学第一天，林澈就迟到了。
令林澈十分吃惊的是，在班上居然遇到了初中同桌，也是自己的死党——“视觉系招财猫”，有人也直接叫他“猫”。
猫是个长发美形男，打扮哈日本视觉系，右眉末端缀了两颗眉钉，唇环、鼻环、左耳一圈小耳环。
一段日子不见，猫的打扮比以前更怪，比内裤外穿的超人给人的视觉震撼还要强，其QQ宣言翻印在T恤上——
“如果你爱我，我会把你扔进满是吸毒者用过的针管堆里：
如果你爱我，我会把你绑在绞肉机上，倾听你一根根肋骨折断的天籁；
如果你爱我，我会把水银灌进你的身体，欣赏你皮肉分裂时那一刹那的血色绚丽。
因为我不是Gabriel，更不是Jehovah，我只是虔诚地爱着Lucifer。
所以，你爱我吗？”
你这个变态佬！林澈估计，就他这形象，怕是没人敢挨着他了，只好自己和他同桌。
班主任登场了，一进来就瞥见猫和林澈这一对：一个衣着诡异，一个打扮得像纨绔子弟。
他蹙了蹙眉，说：“大家好，我是班主任赵风平，以前同学们都称我为赵兄……”
猫“扑哧”一笑：“赵兄？胸罩还差不多。”
赵风平上课吐字奇快，跟打机枪似的。林澈基础不好，完全是在听Rap，云里雾里。
林澈惊奇地发现，猫听得十分认真，直着身子，一直盯着黑板，时不时专注地点头示意或眉头深锁，还记笔记。
突然，猫把笔记本推过来，上面写了一排字。林澈不自觉地念了起来：“经过观察，我终于发现赵风平长得真的好像——一坨屎啊！”
林澈愕然，他居然在做这么无聊的事！
刚念完，林澈突然觉得头顶一片阴霾。
赵风平像一只快爆发的火鸡，怒目圆睁。
林澈预感到，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埋在了赵风平心里。
林澈抄小路回家，碰见学校两个帮的老大各带人马在此决战。
林澈见有很多斗殴者根本分不清敌友，除了自己以外的都打，有几个拿着棍棒挥舞着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林澈本想走为上策，没走几步，就遭到攻击，被卷进了人群。
此时，另一个路人——赵风平也因为同样的情况被卷了进来。
林澈念及师生一场，在混乱中拼尽全力保护赵风平，可那些凶器似乎认人，专打赵风平，打得他两眼翻白，差点一缕冤魂入冥府。
赵风平在医院变身“木乃伊”，醒来后硬说林澈是帮凶，对他百般指责。
林澈被学校开除了。
温伯在林矢耳边嘀咕：“还是把林澈转到华育中学吧，那是重点中学。听说那里有个十六班，专为顽劣学生而设。班主任很厉害，柔道、拳法、击剑、太极、跆拳道，样样通……”
“这老师是……”
“龙闯！”
林矢一听，连名字都这么有安全感，忙道：“好，转到那里去！”
林矢忽然又问：“华育中学是市里的重点中学，怎么会收林澈这样犯了错误被别的学校辞退的学生呢？”
温伯说：“你不要把重点中学太当一回事，那里面不见得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很多家长是冲着学校那块牌子把孩子弄进去的。只要有钱，或者有权，什么人都可以进那样的学校。更何况，你是市长。”
林澈走到华育中学大门口，停顿下来，双眼眯起，细细打量这所陌生的学校。
华育中学，近年来崛起的学校。以前本无名气，只因来了一个很懂市场经济的校长，运用各种手段扩大优质生源，升学率快速提升，学校的名气也随之提升。
林澈嘴角流出一丝讥笑，他深吸一口气，跟着人群大步踏进校园。
大榕树下，三个少女把一个女孩团团围住，对她百般戏谑。
被围在中间的女孩满脸都是讨好的表情，看起来很“罗莉”（指十五六岁的可爱女生），留着俏皮的刘海，蓄着微卷的黑发，身穿黑色的蕾丝边开领上衣，胸前挂着银制骷髅头链子，俏皮的黑短裙缀着两条银链子。
“唉，李蔷，你那么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就从我们脚下爬过去，说不定我们会接纳你哦……”
一个戴着大大的圈圈耳环，穿着低胸上衣的长发少女，刁难地对围在中间的女孩李蔷说。
其他两个女孩也跟着起哄。
李蔷受到巨大侮辱，仍强忍怒气，堆起一副讨好的表情。
“看什么？走开！”
林澈正想过去问路，还没开口就被三个女孩轰走了。
被郁闷包围的林澈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龙闯，那个名气很大的十六班班主任。
龙闯属于四肢发达、多毛的肌肉男，一黑猩猩脸，可谈吐却是和蔼可亲。
刚进教室，就发生了一件令林澈意想不到的事情。
喧闹的教室里，一个英俊的少年坐在位子上，很认真地翻看一本体育杂志。少年穿着洁白的衬衫，明媚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作业本上的名字是真凌。
“真凌！”伴随着一声狂吼，门“轰”的一声被踢开。
一个男孩冲进来。他生了一张可爱的脸，右边眉梢打一颗眉钉，眉钉上的链子一直连接到嘴右端的唇环。
男孩叫喊着，径直冲向真凌，举起拳头，欲砸下去。
闪过来的一个“黄毛”，把拳头接住。
“黄毛”死盯着男孩，厉色道，“真寺，你病又发了啊，莫打搅真凌看书！”
真寺依然在喊叫：“谁叫你们先来找茬？”
“找你们茬的人多了，凭什么说只是我们。”“黄毛”反驳。
两只拳头握在一起对峙着。
这时，一个长相清秀染着银发的少年，两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走进来，带着威胁的口吻对“黄毛”说：“迟尚，你在我面前打真寺试试看，我一定灭了你！”
“郭梓辰！”真寺喊道。
郭梓辰话音刚落，教室里差不多有半数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都一副凶神恶煞摩拳擦掌的样子。
真凌万分恼怒地猛然捶了一下桌子。
霎时，教室里的另一半人也站起来，摆出同样的阵势。
空气骤然凝固了。
这一幕正好被刚走进来的班主任龙闯看见。
“咳……咳……”龙闯似乎在润喉咙。
没人理他，大家仍像万年不腐的化石般保持着自己的造型。
“咳……咳……”龙闯继续润他的喉咙。
真凌终于发话：“迟尚，你们都给我坐下！”
话音刚落，一半的同学齐刷刷地坐了下去。迟尚也乖乖回到座位上。
郭梓辰阴阳怪气地回应：“人家真凌作了表率，我们再闹下去就不好了。真寺，你们回位子。”
另一半同学也齐刷刷地坐了下去。真寺也乖乖回到座位上。
林澈立刻明白过来，真凌和郭梓辰是这个班的核心人物，迟尚和真寺分别是他们的“手下”。
“Coming！我是第一！”就在这时，李蔷跑进来，把手举得老高，在榕树下围住她的三个少女也跟着跑了进来。
同桌轻声告诉林澈，李蔷身后那三个女孩，叫夏琪、韩靖丽、丁敏。林澈心里一片冰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聚在一个班，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林澈在一个地方转悠了很久。当他确定正前方的那栋“危房”就是宿舍时，心中涌起一丝凄凉。
林澈的寝室在三。四。
在去的途中，林澈隐隐觉得身后有一不明物体一直跟着自己，始终与他保持一两步的距离。
一直到三。四门口，他有些怒意，回头，大声说：“你这人是不是跟踪狂……”
他有些吃惊，竟然是真凌。
真凌被莫名其妙地骂成跟踪狂，倒也没生气，只微微蹙眉，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坐在椅子上整理一副网球拍。
林澈看那拍子好眼熟啊，越看越像YONEXNanoSpeedRQ7网球拍。不可能吧？那拍子市场价上千，属于世界级运动员用的拍子。
“是NanoSpeedRQ7网球拍？”林澈指着球拍问。
“嗯。”真凌饶有兴致地问：“你也喜欢网球？”
惊讶中，林澈回答：“虽不能算超级网球迷，不过，因为一部漫画，对网球多少产生了些兴趣，小小研究了一下。”
“漫画……”真凌微微撅起嘴巴，忖思一会儿，“你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啊！”林澈说。
看着狭窄的寝室，像很烂的招待所，跟以前的学校相差无几，林澈心情有些落寞。
突然，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与刚才的和谐气氛极不协调的怪味。有人放了个“闷烟”。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