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中的往事
第一节 开卷
枪声终于停歇了,我抱着枪坐在街边的墙角下,刚才有一枚炸弹就在路的那边爆炸,如果不是有这段矮墙我这一百来斤就算是交待了。路上一辆可怜的斯特瑞克正在燃烧着,临时加装的栅栏虽然能防住RPG的偷袭,但在此刻并不能给车上的美国大兵的生命提供多大的保障。耳麦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呼叫,而我已经被刚才的爆炸震蒙了,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我也不理会他们,我就这样坐在那里,直到有人过来把我架上了车,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就在那里睡着,恍惚中又回到了国内,看到了我的老连长,他正在训练场带着战友们训练,老班长王铁、冷血、贱雷、大个子他们几个正在进行战术训练。老连长一回头,看到了我,他还是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大吼一声:“池尤,你这个屌兵,怎么,被A大队踢出来了?你他妈的赶快给老子滚过来!”我听到这里,赶紧跑了过去,敬礼!“报告连长,A大队战士池尤正在休假,请连长指示!”“哈哈,你这屌兵,果然不错,还有心回老部队来看看啊。”到了晚上,老连长带着老班长和一群战友们,大家在炊事班里加了几个菜,打开二锅头,喝得天昏地暗,我被他们灌得头重脚轻。接着又睡了过去。忽然,我又来到了一亚热带丛林中,四周静得可怕,而我站在那里一片茫然。
“池尤,你他妈的傻站在那里干嘛,快跟上!”
“是,排长!”
“娘的,现在太安静了,让人心惊肉跳的!”
我突然发现身上穿了一身吉利服,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步枪,这个场景好熟悉啊,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排长,别往前走!”
我嘴里喊着,耳朵却听不到自己喊出的声音,我就那样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到队长和战友们继续往前走,这时,耳中传来了炮弹呼啸的声音,剧烈的爆炸,带着战友们的残肢断臂迎面向我扑来,我感觉自己随着炮弹的爆炸飞了起来,然后又晕了过去。
我在昏昏沉沉之间,就感觉浑身一激灵,有人靠近!当时睡意全消,一扭腰翻落床后,顺手从行军床架子下摸出了一把手枪指向来人。
“别开枪!是我。”
我看清来人,把枪收了起来,进来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白人,他是俄国人,以前在信号旗服役,在车臣干过。他的祖父以前是苏联红军,跟随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指挥的150万苏联红军消灭了日本关东军的残余部队后拐了个东北姑娘回家生了他父亲。也就是说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加上他从小就是祖母带大的,所以他能说一口地道的东北方言。
“醒了?”他走到我的床边坐下后问。
我坐到床对面的折叠椅上说:“是啊,情况怎么样,我们的人有解脱的吗?”对于我们这些雇佣兵来说,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
“还好,这群小子比较幸运,除了你是轻微脑震荡,还有淫虫和蝎子被弹片划伤了,都是皮外伤。可那帮美国大兵们可惨了,两辆悍马一辆斯特瑞克全部完蛋,还好我们下车得早,要不也难说。”
“哦。”我又沉默了。
北极熊,也就是那个大个子可能习惯了我平时的样子,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我从帐篷边上的背囊里摸出一包软中华,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我的ZIPPO,点着,开始吞云吐雾。
这包烟是一个中国的工程师送我的,他是国内一家公司派驻伊拉克的战后重建项目的一个工程师,因为中国人的工地在伊拉克相对安全点,所以我们平时跟随美国大兵们出去巡逻总把那里当成最后一站,毕竟在那里你不用继续绷着你本来就快断了的神经。虽然那些中国工程师和工人们对我从事的职业好像有点不屑一顾也有点敬畏,但毕竟亲不亲家乡人,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几个朋友,我也送过他们一些军靴、背包和野战口粮什么的,作为回礼,他们也就送了我两条软中华。
我深吸了一口烟,吸入我的肺里,感受着尼古丁在肺里流动与呼吸细胞亲密接触所带来的快感。哎,国内的烤烟型香烟,还真是香啊!虽说抽烟对身体健康不好,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身体状况不好丢掉的就可能是自己的生命,而抽烟对体能的影响很大,可我却戒不了从下连队就养成的这个坏习惯,虽然抽得少,但无聊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抽两支。
第二节 回忆(1)
作者:卓红帆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18岁那年入伍时正赶上兵役制度改革,当了两年兵又赶上A大队挑人,又在PLA中最精锐的特种部队A大队里当了三年的一级士官。就在我当兵第五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排长带着我带的那个班去境外的原始森林里执行一个任务,虽然任务完成了,可是在撤退途中遭遇了敌人的埋伏,呵呵,一个班加我们排长连我一共十一个大屌人,挂了八个,残了两个。当时我也像今天这样被爆炸震晕了,是我们排长背着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往边境跑,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枪声不断,我们四个人正处在一个河边的小高地上,河上有一座小桥,敌人正在向我们进攻。
这群穿着绿色军装的人属于一个贩毒组织,两天前由我操枪把他们的首领给定点清除了,然后他们就像是吊靴鬼一样追着我们不放。虽然我们是特种部队,虽然我们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情报工作做不好的话我们也完不成这个任务),可是对方毕竟是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啊。
“池尤,你醒了?快,把你的枪架起来!”
眼前的环境容不得我多想,我从背上解下我的88式狙击步枪,跃进到一块土堆上架起了枪,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抱着一把A47的敌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妈的,竟然打偏了!”
静,冷静,放松。
“砰!”
冲在最前面那个家伙的脑袋往后猛地一仰,带着上半身向后仰去,而双腿由于惯性,继续向前使他的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然后重重地摔了下来。
“好!”我叫了一声,然后拿起我亲爱的狙击步枪继续挨个点名,加上排长和我的那两个战友机枪手大牛和尖兵老鬼一起的火力压制使他们退了回去。
我跑到排长身边问:“孙排,趁这个机会,我们快撤吧!你带大牛和老鬼快走,我留下来掩护!”
“要撤你先撤,我们都挂花了,我带着他们两个也跑不远。现在是中午一点,我们只要坚守到四点,会有直升机来接应我们,你注意观察。”
“是!”
我原来的狙击阵地不能再用了,于是我又在两棵灌木之间选择了自己的狙击阵地,把枪架好,又撒了一泡尿在枪口前面的土地上,这是为了防止枪口扬尘。然后又在两边距离十五米左右的地方又设置了两个狙击阵地。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我选择了一个狙击阵地趴了下来,眼睛透过瞄准镜望向山下的敌人。
透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我发现来了一个家伙,身上背着个锅盖一样的东西,后面跟着两个人,一个扛着个筒子,一个扛着个箱子。
“操,迫击炮!”
我暗骂了一声,瞄准镜中那个背坐钣的家伙已经把坐钣放在了地上,准备安装迫击炮了。
“妈的,我让你们打炮!”我暗骂一声,把枪上的弹匣卸了下来,从战术背心上的子弹袋子里摸出一个弹匣,从里面扣下两发穿甲燃烧弹,压到刚卸下的弹匣里,装上,拉枪机推子弹上膛。
我趴在那里,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有五百米左右。据好枪,用瞄准镜内500的那个倒V型刻度的顶部压住那个箱子,屏住呼吸。
“叭!”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个箱子猛地爆炸开来,周围的几个人被炸得肢离破碎。那群人中有个家伙看到这个场景,挥舞着手中的枪在那大呼小叫,其他的人又开始向我们冲了过来。
“叭!”
又是一声枪响,那家伙应声倒地。随着那家伙的倒地,高地下的敌人有些慌乱,那群敌人又在几个头目的指挥下慢腾腾地继续向山头进攻。
在这个山头上我们四个人已经坚守了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我们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我的狙击步枪也在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中把一颗颗子弹送入那些家伙的身体。那些家伙也在我们几人准确的射击中被死神带走。而这时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我们的弹药不多了,枪声已经从清脆连续的点射变成了现在的单发,可就是这样我们的子弹袋也快空了。
“池尤,你还有多少子弹?”孙排来到我身边问。
我摸了摸子弹袋,还有两个弹匣,背囊里的05式冲锋枪和92式手枪还没动过。
“狙击步枪子弹还有20来发,冲锋枪和手枪还没动过,四个冲锋枪弹匣,两个手枪弹匣。”
“哦,你把冲锋枪和弹匣都给我吧。”
孙排抬起半边身子,正要离开,突然我看到他的头猛地爆了开来,白色夹着红色的粘稠物溅了我一身一脸,此时,我才听到一声枪响。
狙击手!
我猛地一个侧翻滚然后起立跃进到一个土坑里,先命中目标后听到枪响之间相隔大约两秒,那么对方离我们的位置应当在600米以上,是个高手。我趴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陈排,他趴在那里,脑袋爆了开来,一只眼球静静地待在脑袋边上,而他的四肢仍然在抽搐着。
我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眼泪夺眶而出。
我要给孙排报仇!
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慢慢地从土坑里向外蠕动,爬到上沿,找了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慢慢地露出双眼向下观察。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又是子弹钻入泥土发出的“扑”的尖锐的声音。我一个翻滚,又回到土坑里。那个家伙还在,我做着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跳动的心脏,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下一颗弹头将会钻进我的脑袋。
过了一小会儿,我感觉自己平静了一点。
“池尤,排长呢?”不远处传来老鬼的询问声。
“老鬼,排长牺牲了,有狙击手,你们小心!”
“操!这帮混蛋!”
嗖
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火箭弹破空的声音。
“卧倒!”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后,我被震得七荤八素,还好我在火箭弹落下之前把背囊垫在了我的身下,可是被炸起的泥土还是盖了我一头一脸。我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吐出嘴里的泥土。
“大牛,老鬼,你们没事吧?”我大声地呼喊着,老鬼应了一声:“我没事。”
我抓起枪,趁着爆炸的烟幕还没散去,我跃进到一个弹坑里,也顾不上滚烫的泥土和呛人的硝烟,据枪对着山下,那些家伙在炮火准备之后又开始向这里进攻
第一卷 心中的往事
第二节 回忆(2)
作者:卓红帆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大牛!你怎么了?大牛,大牛,坚持住!”
后面传来老鬼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一回头,看见不远处老鬼抱着大牛在那哭喊着,大牛躺在那里,他手里的机枪甩在一边都成了零件,他正努力地想让自己坐起来,再看,他的左腿膝盖以下都不见了,老鬼抱着他,正在往他的身上打吗啡。
“大牛,坚持住,哥们会把你带回去的,你会没事的!”我回头喊了一句。这时,远方传来一阵直升机的马达声,我一阵激动,救兵终于来了。但是我没有放松,因为我知道,那个狙击手还在。
远方飞来了一架迷彩色的米17,老鬼从背囊里拿出发烟信号弹,拉开引信抛到一边,一股浓浓的黄色烟雾冒了出来,然后他又用榴弹发射器向山下敌人的位置发射了一发烟雾弹,河马(米17绰号河马)也发现了敌人的位置,用机载的76毫米火箭弹对敌人进行攻击,而我仍然把我的狙击步枪据得稳稳的,眼睛透过瞄准镜搜索着那个狙杀了孙排的狙击手。
空中的河马下完了蛋,在敌人的混乱中飞到了我们的上空,悬停在那里。
“老鬼,快,先把大牛送上飞机!我来掩护!”
“是!大牛,你坚持住!”
老鬼艰难地把大牛扶了起来,飞机上下来两个人迎了上来把大牛扶上飞机。这时,我发现远处一个小树丛旁边冒起了一阵烟雾。
“砰!”
我立刻用瞄准镜压住那里对准刚才冒烟的位置旁边开了一枪,然后就看到有个东西一歪,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孙排,我为你报仇了。我收起家伙,回头向直升机猛跑,跑到飞机旁边跳了上去。
河马随之拔地而起,我爬了起来,问了一句:“老鬼,大牛怎么样了?”
一抬头,却看见老鬼趴在那里,后背上一个碗口大的洞正向外冒着鲜血,大牛在他旁边,两个人正在处理他的伤口。
我贴着直升机的舱壁慢慢地滑坐了下来,抱着手里的狙击步枪,两只眼睛默默地望着老鬼的尸体,头脑一片空白。
河马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继续飞着,把我们驮回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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