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赘语》包括心痛、挽香港刘君均量、恋榻等内容。拙作如俗谚所谓“合辙押韵”之语，曾灾梨枣者，初曰《韵语》，继曰《絮语》。今又涂抹盈册，题名颇费踌躇。转念今年马齿，已周八十又六，介然之身，如疣徒赘。即就所语观之，德功俱无，言从何立，拉杂一册，且待摧烧，取俪前编，颜曰《赘语》。读者垂爱，惠我钳锤，疣赘余身，头面顶澧矣！

　　终夜不寐，拉杂得句，即于枕上仰面书之九秩今开六，吾生亦足奇。登楼腿双拙，见客眼单迷。春至疑晨暖，灯高讶日西。乌乎余一点，凡鸟阔中栖。
　　昨日非前日，无从卜未来。梦中三劫乱，身外百年哀。人定追泥佛，前程认草鞋。佳肴唇吻过，鸡鸭已飞回。
　　朋友诗多健，凄凉忆废兴。有时抒义愤，怒发指冠缨。唾斥伤元气，仍传丑秽名。何如心与笔，倾耳莫从听。九十尚存四，前尘戏一台。好名过好利，知往莫知来。多目金刚怒，双眉弥勒开。余生几朝夕，宜乐不宜哀。
　　旧稿翻来读，中多得失情。最难删削处，哀痛有余声。奖饰闻仍喜，嘲嬉语未停。从今再吟咏，月白与风清。
　　壮暮翁哀辞
　　稚柳先生长余二载，五十年代之初，以鉴《石渠》书画相识于北京。一九九七
　　年病逝于沪上。功适就医住院，未能趋吊。后闻墓园范金铸像，亦未克瞻仰。
　　一九九八年岁暮，小佩女公子将辑纪念文集，因赋俚句，以寄哀思！论交半世纪，揽古溯西清。辨伪童心赤，输诚老眼青。凭棺亏一痛，铸像慰平生。面目堪相见，泉程剩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