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的代价
1
福山淳野站在了一座被明晃晃的路灯照亮的三层楼的公寓前,在金属护网的铁板上写着公寓的名字。他转过栅栏进到了里面。
他看到了邮箱。
在“302”室的邮箱上写着芝草的名字。芝草理奈所住的公寓肯定是在这里。
淳野上了楼梯,但他又退了回来。他扶着墙壁把一块口香糖塞进了嘴里。他在犹豫进不进去。
见到理奈是三天前的事情。当时是在新宿的一家酒吧。
“是一个人吗?”她问道。
“啊。我被她甩了。”
淳野耸了耸肩答道。
但“她”不是恋人,是在大街上“拣”来的。他们喝了一点酒后,淳野就打算把她带到宾馆去。大概是太急了吧,他让她非常生气。
再找一个“替代”的女人很麻烦。于是淳野打算索性去一家专门为男人提供“服务”的女人风俗店子里去。
淳野计划两个月后结婚。女方多惠是公司董事的二女儿。他经人介绍后认识了多惠,但时间不长,他便打算和以前认识的这个女人断绝来往。尽管这种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了,但上个月也终于“断”了。目前他只有多惠一个女人了。但淳野不是只有一个女人就能满足的男人。特别是当他性欲亢进时就想再找一个“恋人”,仅仅有一夜的“享乐”也行。
因为这个原因他“勾引”了理奈。淳野也知道理奈看透了他的心思。但在去了饭店之后理奈说要和淳野交换一下手机的号码。
淳野有些不解。
“我没有带手机。”
“那就去你家里。”
“这样有些不方便。”
“你有夫人?”
“没有,但我有恋人。”
“那就去公司?”
“我再和你联系吧。”
出了饭店和她分手后,淳野扔掉了她给的手机号码。和理奈的一夜情不应当继续下去。但淳野今天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
虽然他扔掉了理奈给的电话号码,但淳野记住了她的号码。来接电话的理奈非常高兴。她用十分甜美的声音说:“来我家吧”。
今晚再见一面。这样的话淳野也非常高兴——但对方会不会也有个相好的——他这样想着,心中充满了不安。
理奈说自己是一家公司的职员,现年二十三岁。但是淳野觉得她至少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干过女招待。她很会讨淳野“高兴”。
但她的胸部已经有些松弛了,下半身也有了些赘肉。作为“玩玩”的女人还可以,但她不具备更深地吸引淳野的魅力。
淳野也做了“防范”,他在来的途中把装有驾驶执照、名片和公司配发的笔记本电脑的皮包放在了投币式寄存柜里了。
今天是最后的一夜,不要紧的。理奈明显也是在和自己“玩玩”的。自己也不是迷上了她,淳野非常自信,玩玩而已。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楼上走去。
他来到302的门前时已经毫不犹豫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上面,然后揉成了一个团儿。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扇门半掩着。一个单身女人如此不谨慎?
淳野一边想着一边按响了门铃。
等了大约十秒钟也没有人答应。
淳野推开了房门。
为什么要推开房门?事后淳野也有些后悔。
他又推开了里问的门,环视了一下厨房兼餐厅的房间。他看到地板上躺着理奈。她的头部附近有一摊血,地上是摔坏了的花瓶。淳野看到这些,用力地摇了摇头。
几秒钟后淳野关上了门。他又连忙用手绢擦拭了门把手和门铃的按钮。然后快速地从楼梯上下来了。
一下楼梯,他便快步小跑起来。但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个白发老人。自己如果走得太快,也许会引起他的注意。于是淳野立即放慢了脚步,用普通的步速走了起来。
老人冲他点了点头。
他认识的我吗?或许老人是这栋公寓的住户?也许只是习惯地冲人点点头而已?反正淳野也向老人点了点头。因为如果自己不“点”头,自己的正面面容就会被对方观察到的。
他低着头与老人擦肩而过。他来到了大街的一角,然后迅速拐进大街。
淳野没有告诉理奈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警察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吧?
2
淳野一回到自己的家里,就脱下大衣倒在了沙发上。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但他不觉得寒冷。也许是热的吧。因为从电车上下来后他走得很急。当时他离理奈的公寓已经很远了,还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为了抑制颤抖,他在沙发上缩成了一个团。但浑身上下还在冒汗,而且心情很糟。不过颤抖有了一些减轻。
他又仰面躺下。他把胳膊枕在头下,一边看着木纹的天花板一边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这时他感到里面有个异物。
取出来一看,是一节5号电池。他记起来了:家里的电视机遥控器没有电了,于是他在新宿的电器行里买了电池。当时因为他把皮包已经存在投币式的寄存柜里了,所以就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又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两张收据来:一张是买电池的,另一张是在酒馆里结账的。
淳野作为习惯,日常购物从来不扔掉收据,平时都放在桌子下方的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
也许那个尸体会很快被人发现的。这样就会在电视的新闻节目里播放。于是他马上重新装好电池,打开了电视机。
他支起身子,一只手调着电视频道,一只手伸进了另一个口袋里。
零钱和收据。
一看到这个,淳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是他买口香糖时找的零钱和收据。
“口香糖,口香糖。”
他一边唠叨着一边回忆起来了。他在进理奈家之前把口香糖吐了出来,包在了一张纸上,揉成了一个团儿。后来扔在了哪里就记不得了。
随后他发现了理奈的尸体,打算立即离开,还擦去了门把手上的指纹。
是用手绢擦的——
淳野立即站了起来,他回忆着当时的动作。手绢装进了右侧的口袋里,而取出来的时候也许把嚼剩下的口香糖放进了口袋里。
淳野马上在口袋里找了起来。但没有找到。于是他又把另外的几个口袋都找了找,仍然没有找到。他又在脱下的大衣里找了找,他找到了剩下的口香糖,但没有找到那个揉成了纸团的口香糖。
也许粘在了裤子上或者鞋上?他找了找还是没有。
到哪里去了呢——
当时只顾得擦去指纹了,手里的口香糖纸团儿忘得一千二净。恐怕顺手扔在了门前了吧?
这下怎么办好?淳野挠了挠头皮。
因为是个小纸团儿,也许上面不会留下指纹的。但那上面肯定粘上了自己的唾液。
如果被警方找去,肯定会成为自己到过那个房间的证据的。
淳野这么一想,心脏便“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了。自己是发现死者的当事人。
不要担心。淳野对自己说道。自己的名字不会上了嫌疑犯的名单的。他确信这一点。因为自己不是凶手,所以不必害怕警察什么的。但警察肯定会调查和理奈认识的人。这样一来结婚的事情肯定是吹了。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淳野才打算一起了之;可一走了之,犯罪的嫌疑就必然会加重的。如果不走也许还会平安无事的。现在,淳野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口香糖不是问题。”
淳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口香糖里查到唾液,可以确定一个人;但从唾液里查到这个人的姓名和住址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不要紧,不要紧。还是忘了口香糖的事情吧。淳野自我安慰着。
但别的线索怎么办?
淳野在考虑警察的调查手段和方法。
他们应当先向周围的邻居打听见没见到有人到过理奈的房间。
除了那个老人外自己应当不会被第二个人看到的。但当问道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时,那个老人也许会说的。比方,他会说他见到了一个身穿风衣的年轻男子从公寓里离开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淳野的体形和身材没有明显的特征。但他的脸非常有特点。
他是个美男子。淳野常常被人说成是男模特的坯子,又说他像某个男演员。反正是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面容。但那个老人未必能明确地描述出自己的长相吧,因为在距离很近的时候自己一直在低着头。
问题是新宿的酒吧。
淳野是第一次去那家酒吧。但也许理奈是那里的常客。即使不是常客,她也极有可能会把那家酒吧供客人用的火柴拿回家里或带在身上。
于是警察去了那家酒吧,打听了理奈的事情。店员便回答说三天前理奈带着一名男子到过那里。
是个什么样的男子?长什么样?
啊,和那个人很像!就是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如果有谁作了这样的证言……
不要紧,太过虑了。淳野反复地对自己说道。最后他去洗了个热水澡。但那天晚上他没有睡好。
他做了一个梦。淳野在公司的职员餐厅里看电视新闻。
播音员说道:“警方追查的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是和一名演员非常相似的男人。
同事们不会是第一次听到这名演员的名字。
“不是我!不是我!”淳野大声地否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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