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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出  版  社 :
I  S  B  N:
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浸泡韩国
0.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图书馆配书)
  • 配送范围:
    全国(除港澳台地区)
  • ISBN:
    9787561757895
  • 作      者:
    翁敏华著
  • 出 版 社 :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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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翁敏华,女,汉族,浙江宁波人,1949年5月出生于上海。1982年9月毕业于上海师范学院研究生部元明清戏曲专业,获文学硕士学位。现任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古代文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戏剧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上海戏曲学会副会长。著有论文六十余篇和学术著作《中国戏剧与民俗》、《中日韩戏剧文化因缘研究》等十三部,业余写作散文随笔,共发表逾百万字,多次在国内外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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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当古典遭遇现代,犹如蔓枝上的紫葡萄轻问水晶杯中的琼浆,是因还是缘?是前世还是今生?优美是一场不可抗拒的沉溺,谁叫你遇上了批——韩国!她有最优雅的传统礼俗,有最摩登的时尚风标。穿梭高厦的时髦品牌,劲爆街头的活力热舞,龙腾虎跃,新鲜现代;初春三月赏花事的古习,八月十五打松糕的传统,含蓄温柔,古老淳朴——这就是韩国,她如同一泓温泉,温暖舒适,让人浸泡于此,沉醉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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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斗室铭
    我到庆山大学下榻在三号宿舍楼310室,笃底(最末)一间,倒也清静。周围都是学生,只我一个老师,房间很小,只一间,条件是不能算好的。
    金老师接我到宿舍,这里那里看了看,连他自己也觉得条件太差,跟我打招呼说:“翁老师,对不起,我们学校给予外国老师的条件不够好,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请不要跟其他学校的中国老师比,哦?”
    我立刻就答应了他。我说我不是来享受而是来体验另一种生活的,无论什么样的生活,只要跟上海的不一样就好。
    等到独处,自己细细打量将要生活一年的地方,觉得是小了点,直着四步,横着两步半,就把那小屋丈量完了。简直就是个斗室。
    “这可怎么办?今后写作,连个踱方步的地方都役有。”
    不仅小,且陋,没有浴缸,只有个简单的热水龙头;抽水马桶的圈也坏了,是活络的;床上只一条厚被子,看来冬冬夏夏就是它了。
    自己不是说要“上海不一样的生活”么?眼前的就是!现在我们上海的日子好过了,三室一厅了,比照着,就觉着斗室里的生活难以忍受。嫌贫爱富真是人之本性么?
    稍一想,便也释然了。当年去日本,觉得那儿生活条件样样好,房间宽敞、明亮、洁净,那主要是因为,当时国内住得太差、太小,参照着,就觉得日本这也好那也好;如今的不满意,也是因为国内参照的缘故。现在上海的家是94平方米的三室一厅,而去日本前我家只有38平方呵!这不反证出我们国内生活的大幅度改善么?
    人有时候的情绪,也就是一念的差别,把国内的三室一厅在心里一“放下”,情绪马上就转晴。
    再说了,窗外这大片的桃林和葡萄园,远山近溪,天空蓝得醉人,小鸟唧唧哝哝,不正是上海有钱也买不到的么?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是谁在说话?哈哈,刘禹锡,《陋室铭》!
    眼下只须改它数字,便可作我的《斗室铭》了:“山不在高,有绿则灵;水不在深,有石则鸣。”到这里,我要添加一句:“室不在大,有电话则行。”现代生活没电话不行,有电话,就能与外界联系,就能完成我的考察研究任务。
    “斯是斗室,惟吾心馨”,这一句,刘禹锡原作“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古人作文记居室,能够流传千古、启示后人的,好像多是《陋室铭》一类,比如还有明代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倒罕见有《豪室铭》什么的。真是奇了怪了。
    “屋宽不如心宽”,我妈说的意思跟刘禹锡的一样。
    于是,摊开自己的计划,从斗室出发,一项一项,予以实施。从斗室出发,北上首尔,南下釜山,东进浦项,西去全州、光州,看戏,看资料,访前辈,问朋友,看跟我们既相同又不相同的韩国人怎么生活,看同根异花的中韩演艺是由什么造成的。每次满载而归回到斗室,把心得体会抖落在纸面上,心就会欢喜得要哭。
    感谢上苍给了我这样的斗室,感谢上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这么零距离地接近韩国人和韩国文化。
    我的斗室,就是我的“根据地”。若无此根据地,人在外面“打游击”,心里就会不踏实。没有“根据地”只知道“打游击”的,是流寇主义。
    斗室里的光阴比豪宅里的经得起过。如今,当我写这段文字时,斗室生涯已经过去数年了,但是斗室给予我温馨的记忆依然常常浮上我的心田。
    到达韩国的第一夜,隔壁的几个女生就来看我,送来一根棒糖,一个西红柿。有时候,学生们不知道搞什么活动,过后,寝室长会过来送小点心,面包饼干蛋糕之类。
    五月中旬,宿舍楼前突然张灯结彩,不知又要搞什么花样,问了一下,说是Open house,每个宿舍成员把自己的照片贴在一张大彩纸上,彩纸贴在门上,我想这肯定是为了互相认识,不然,如同我们现在很多公寓里的居民一样,住了多年了楼上楼下的邻居多还不认识。那么,要这么大一张纸又有何用?冷眼旁观着。这几天串门者突然增多,男女生互相串门,学校的山道上比平时热闹。访问者来时若吃“闭门羹”,就在彩纸上留言。
    又是一个多么古老、多么美好的风俗!唐代诗人崔护,春天里郊游,至都城南庄,访去年之佳人不遇,怅然若失,而题诗于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联想及此,狂喜。真佩服韩国人,怎么就把中华传统保留和发扬得如此之好,上巳古俗嘛现在叫M.T(野营),访人串门之俗嘛,叫Open house,以一个极其洋派的名称,使得年轻人都参与到一项项古俗的传承里来,传统文化得以传承于不知不觉之中。
    下课回屋,发现我的斗室也有不少人来访问过了,我的相片周围已经满是文字,韩文、英文、日文(有学生知道我懂日文)、中文都有,有用英文写的“认识你很高兴”,有英韩合作的“Welcome to大韩民国”,有表决心的“我学汉语努力”(一定是中文系学生),令人费解的是“真棒”,还打了个“!”号,也不知他指什么,最“毛松”(肉麻)的是“我爱你”,最让人鼓舞的是“美人”两个大字。
    当然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高兴了一小会儿就想到,现在世界上什么称谓最廉价?“美人”!“美人”,又没有名额限制又不用讲比例,所以“美人”的帽子满天飞。
    忆及一桩趣事。临来前到华东师大拜访谭教授,他刚刚从韩国客座一年回国。我和他夫人也极熟,谭夫人不无揶揄地指着教授道:“翁敏华,他在韩国居然是美男子哦!哈哈!”
    我笑道:“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的审美眼光是不一样的嘛,你还是当心点好!”谭教授在一边憨厚地笑着。
    如今好了,回去跟谭教授一起唱:“大韩民国的审美眼光,就是好!”Open house估计是韩国学生创造的一个节日,可以译作“串门节”的。我很想将它推广到全世界。
    现代人的人际关系过于疏离、过于冷漠了。
    当然,这并不是要回到过去去。
    过去职场同事上班时间吹大牛,邻里关系过分热络,串门串得过勤,坐下一个“坑”,也不是什么好习俗,放到今天这样的竞争时代简直可谓“谋财害命”,所以也不能照搬。但,一年半载地过一下“串门节”,还是很有必要的,“老死不相往来”总不见得是件好事。像中国大学里也是这样,平时男生宿舍女生宿舍有专人监管,管得严格,是应该的,可最好也有“网开一面”的时机。串门节,热热闹闹的,熙熙攘攘的,互相了解同学学习以外的另一方面,促进友谊,增强交流,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做?
    我自己所在学校也有“寝室文化节”,一般是同屋打扫、布置好房间等老师来检查,着眼点不同,参与度也不及。我得把“串门节”带回国去,让我们学生的住校生活更加丰富多彩。
    斗室虽小,透风颇好。夏夜,将地炕擦得溜滑,我常常睡在地上,享受“夜凉如水”。葡萄熟了,夜风里满是成熟葡萄的气息,我嘴里叨叨:现在是“夜凉如酒”了,笑意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斗室一年还有许多值得“铭”记的。这里再记一事,挂一漏十吧。
    我这个人无甚大病,然身体不很强壮。到韩国身边带了块刮痧刮板。别的部位自己能行,背部必须靠他人帮忙。在家靠老公,到韩国,我想女学生总归可以帮我的。知道韩国对中国的医学仿效颇多,针灸火罐都有,那么,对刮痧应当也不会陌生的吧。
    我想当然了。至少韩国年轻女生对此相当陌生。我要跟她们解说半天,她们才能明白为什么要刮,怎么刮。待到让她们刮,一下一下,总是太轻,刮不出痧来。但人家都是聪明孩子,每每一两次后就行了。
    三月底,受沙尘暴袭击,因为毫无思想准备,没做任何防御,结果支气管炎发作,上课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至惠,一个羞答答的女孩子,跑来给我送药递水。让她刮痧,她倒也还下得了手。
    刮了一会儿,她用刮板轻扣上背:“Very红”,又扣扣下背:“Little红。”
    我知道,上呼吸道毛病,上面一定是“Very红”的。
    如今,在家里只要刮痧,就似有怯生生的声音自远处传来:“Little红”,“Very红”。
    斗室之所以须“铭”,是因为异国斗室里所经历的事,让我刻骨铭心。
    重温炕屋
    这辈子住过的屋子,有三“小”,少时与妹妹一起同室操笔的6平方米小房间外,另两个“小”,竟都在国外:18年前曾与丈夫在东京板桥住过四叠半,洗煮吃喝全在里面,小到转不过身来;这回到韩国,开门初见我的寄身处,哭笑不得:怎么又是一个“四叠半”?
    小归小,一住上,便渐渐发生感情、两心相悦起来,乃至离开那天,环顾四壁,似有不少情愫遗落此地,心中有许多难舍。
    我喜欢它,第一条,因为它是一间炕屋。
    早知道韩国人传统居室有地炕,秋冬寒冷的日子,那暖意由脚底生发,遍及全身。早就想什么时候能够尝试尝试呢。
    在黑龙江北大荒,曾经有过五年睡炕的岁月,很喜欢炕屋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但今天的韩国,“洋室”也很普及,睡床,用暖气窄调或者热水汀,特别是大学师生宿舍。所以初见我的下榻处小则虽小,却是间炕屋,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么快对它产生感情,也主要由地炕带来的。
    因为是地炕,所以一块小小的长方形地面,中间高,两头低,进门处设一玄关,跟日本一样,供人穿、脱鞋用,脱鞋上炕,跨上一级台阶,便踏在了地面上,即炕面上了。地面上铺有厚厚的塑胶类玩意儿,踩上去软软的,脚感很好,颜色淡淡的,印了些不蓝不紫的小花儿。这就相当于北大荒的炕纸,或者炕席了吧。
    那另一头低处,是一个内阳台,置一处小小的灶台,安一个水龙头,也须下一级台阶,不过这级台阶比玄关处的高,故我这小小的房屋,细算来,倒有三个不在同一平面上的空间。如今上海人追求居室的个性化,常听说某某买了“复式”,某某买了“错层”,“我这儿亦可谓‘错层”’,我不无自嘲地思忖。初到时三月头上,尚春寒,当晚就在暖而不热的氛围中美美地睡了一觉,当晚就满脑子“重温”二字:这是真正的“重温”呵!本意上的“重温”,瞧它多么“温”暖!
    不知道韩国人的地炕是什么时候发明的,真是比中国北方的土炕好。中国的土炕,用土坯在屋里盘炕,盘两铺像大床一样的炕,南炕北炕,上面睡人,下面烧火,因为要添柴,必须有炕洞,所以炕屋,暖则暖矣,屋里必然是脏乱的:房间是泥地的,泥地上决不能铺地板,尘土飞扬,泥一脚水一脚的,炕洞口柴草哩哩啦啦的,总也整不干净。韩国人的地炕屋,正是将传统与现代结合在了一块儿:整间屋子就相当于一铺炕,底下的供暖设备是现代化的,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中央空调”,有专门的控制,无须什么炕洞之类,房间里不定要干净多少呢。
    重温,重温炕屋,不是回到原来的重温,是螺旋型上升式的重温。历史的发展正是循着螺旋型上升的轨迹。原来北大荒的土炕一铺好睡二三十个人,我管它叫“大炕——炕大”,如今在韩国整个屋地都是炕的面前,小巫见大巫了。地炕给予人的温暖是踏实的,朴素的,沉默的。暖气空调总免不了嘤嘤嗡嗡的炫耀,取暖器则胸暖背寒地不均衡。地炕的暖意是母亲式的,你依偎在她怀里时也许不会觉得,而当你离开她的怀抱,独自面对野外扑面而来的寒气时,你才会明白你原来拥有的母亲的羽翼是多么的温馨。这种自下而上的温暖,不会使人头疼。恒温,温度能持久,在经历过的取暖方式中,好像只有日本的ニたっ(一种桌肚里装有取暖灯泡的小方桌,四面围着薄被)能够和它媲美。但是ニたっ施惠的范围毕竟太小了。记得樱桃小丸子就跟她爷爷奶奶抢ニたっ,谁都要把自己的冰脚送进桌肚里去让灯泡烤。
    说来说去,还是韩国的地炕最好。
    每天下了课,不愿意老是趴在桌上看书写字,就将地面擦干净,即使用水,也一会儿就干,然后,叉开两条腿,倚墙而坐,坐累了,顺势躺倒,摊平,让暖暖的炕面烙着自己酸疼的腰背胳膊腿,还真解乏。有时躺着躺着真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居然没盖被,感觉却比盖被睡床还暖和。于是,时不时地接受地炕温情脉脉的呵护,倒把正宗的“寝台”(床)给冷落了。
    住久了,发现地炕也是有炕头炕稍之分的,进门处较别的地方热些,靠阳台的那一边温度最低。
    这样,榻地而坐读时,连茶杯都搁地上了,专门搁炕头一带,保暖不算,还能帮乌龙茶挥发茶味。过一会儿俯身瞧瞧,茶色正从叶底悠悠然漾出来呢,一缕一缕的。茶香满室。
    就在这样的小炕屋里,我还留宿过客人呢。惠兰从全州来,我让她睡“寝台”她坚决不肯,大概我把地炕的好处吹得邪乎了,她非要尝尝睡炕的滋味不可。“好吧好吧,看在你从来没有睡过炕的份儿上。”
    她乐坏了。她在全州大学住的是“洋室”,对炕屋可谓是一见钟情。连续两晚,都是她睡地上。我怕回上海一说,别人还以为我欺负惠兰呢!一个高高在床,一个平摊在炕,躺倒爬起地说了两宿的话。现在回忆起来,那些话音里面似乎还有炕面上蒸腾出的、暖暖的气息氤氲着。
    地炕就这么烧着,烧到四月下旬,还没有停烧的迹象。慢慢受不了了,语言不通,亦不知该到哪里去提意见。周围的女学生们都是“夜猫子”,每每要子夜才回来睡觉,平时见不着个人影。后来,实在受不住,等到深夜,逮一个学生来屋,咕噜咕噜说了一通英语,她帮我拉开床,把床下一个开关拧紧了,说这下就好了。结果还是一样热。
    第二天又跟楼下看门的“阿祖西”说,“Its too hot for me,”反复了好几遍,估计他该明白我意思了,站起身,到地下的总控制室去。我赶紧跟了去,一看,好家伙!竟有30度!赶上大夏天了。他调到25度,我求他再调低些,他不肯。
    夜里,依旧口干舌燥,一回回爬起来喝水。
    按照我的想法,地炕应当晚上烧、白天停才对,但是,也不知道是这位“阿祖西”不负责任还是韩国人的习惯,他们在白天也照烧不误。有一天下午要外出,提前回屋,打开门,哇,热气扑面,这样的火焰山一般的屋,怎么呆得住!还有一个多小时,只好在卫生间里捱。
    想想,炕屋还真有一点像韩国人的脾气呢!热心,朴实,不怎么说客气话,却让人感受到对你的好,实实在在的好。但有时,也有热情过度的情况。
    泡春
    家乡宁波方言中有“泡春”一词,原先一直只知其音,却不知道它该怎么写。这个词的褒贬有点含糊,面目便跟着暧昧起来。记得一般用在出游时,祖母外祖母常挂在嘴边的“交关泡春啦”、“交关有趣相啦”,似无贬抑之意;若见个年纪不算小还穿着鲜亮、举止活跃者,特别是女人,这时在大人嘴里若听得“介泡春”、“忒泡春嘞”云,情况就不大一样了,语气语调里明显可以感到对她的批评。此刻的“泡春”,似乎与“老人戴花不知羞,花应羞上老人头”同义,含有“老天真”、“老不正经”的意思在里头。正因此,我曾自以为是地,在心里把它写成“抛春”二字——那是“抛媚眼”的联想物。
    这回在韩国岭南的一座山里度过整个春天,从春风着意、剪出一树柳条始,到春雨无情、吹落满地花瓣止,日日徜徉在春光里,不许自己有一天错过、有一天虚度。注意春天里的每一个细节,看昨夜尚卷窝着的花蕊,今晨如何在朝阳中扬眉顺目舒展身腰;听鸭们怎样在溪流欢快的春水中呷呷放歌,传达它们“春江水暖我先知”的骄傲。晋代有《春可乐》诗,云:“春可乐兮,乐孟月之初阳,冰泮涣以微流,土冒橛而解刚,野晖赫以挥绿,山葱茜以发苍。”春之乐趣,正在这些动态的、以柔克刚的细节里。
    一个傍晚,在桃林的芳草气息中迟迟不肯挪步,腿已经站得酸透,想回家了,可鼻子不肯,肺腑不肯,心自然也不肯,纠集一起向腿耍赖:“再坚持一会儿嘛,好腿哥哥!”腿拿它们没办法,只好继续忍辱负重。突然明白:“泡春”两个字应该这样写。所谓“泡”,就是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而且不是一时半会儿。为什么要把“老天真”叫“泡春”?那是说她该进中年或是老年的门了却不肯迈步,欲“泡”在自己的青春年华里不动。这么说来,外国老太太最“泡春”了,越老越“泡春”;中国女人现在也比过去“泡春”多了,而最大的进步恐怕更在:听人说自己“泡春”不那么在乎了。
    这么说,不会没有旁证的。茶日“泡”,言其要在冲入开水片刻后才能啜饮,且第二度、第三度方好喝,“这茶喝到这会儿,刚喝出点味儿来”。因茶日“泡”,连带坐茶馆也叫“泡茶馆”,又举一反三地让酒吧、咖啡馆都“泡”起来了。连做股票入迷,亦可怨其“成天泡在证券市场迷了心窍”。最新近的例证是“泡妞”。与一些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乐此不疲者,谓之“泡妞”,这是“京片子”。我们下乡时,北京人将没能一动员立马下乡者,叫“老泡”。我下乡的第二年连里来了一群北京知青,中有一人年龄稍长,不笑,面有戚戚,一打听,“他是老泡”,老泡在他们那儿已然是落后分子的代名词。我那时已对积极分子兴趣有限,对那位“老泡”在家门口日日锣鼓喧天的几个月里的心态,却颇感兴趣,便总与他“泡”在一起谈东说西,套他讲自己的故事,谈时局,谈“阶级斗争新动向”。那“老泡”,也自有与流行观点不一样的地方。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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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斗室铭
重温炕屋
泡春
傍山
这里的花事
桃之天夭
打枣
关于鸟语及其他
讨价还价
在韩国遭遇沙尘暴
“釜山哟——”
甜蜜蜜
韩国人学汉语
“洞”居的韩国人
去国之馋
韩国入的餐桌
面对泡菜
蒜酪韩国
看韩国人吵架(一)
看韩国人吵架(二)
这个初夏,我嫉妒
旁观M.T有感
当过兵的男生
韩国的中年妇女
古道热肠
文化财委员田耕旭
“毛松”
白,你在哪儿?
感恩教育基地
塞翁亭记
“书不得出门,色不得入门”
邻国“门神”
安东行
观看唱剧《春香传》
今年的这一个中秋
庆山端午韩将军祭
“农者天下之大本”
韩国的古老婚俗
半岛上的“吉卜赛人”
三国演狮
谁动了我的汪汪?
教唱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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