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酒做红娘
上世纪80年代,外长吴学谦访问瑞典。招待会过后,使馆的同志们才开饭。招待会“剩余物资”不多,厨师为大家煮面条,饥肠辘辘的人们边聊天边等开饭。突然,办公室主任发话了:“同志们,打开的几瓶茅台还有点剩余,每人可以分一点,算做犒赏。”一听说有茅台,众人的兴致立即高涨起来,不管会不会喝,每人都分到一点。我捧着那杯酒,不会喝,也不敢喝,但却挡不住酒香的诱惑,一遍遍贪婪地嗅着。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饮茅台。我被它的高贵吓住了,不知该怎么处理好。几个壮小伙子围拢来,馋得直流口水,但我就是不舍得给他们。最后,我找招待员要了个空茅台瓶,小心地将那杯酒倒回瓶内。酉刚好盖满瓶底,只那么薄薄的一层,但香气却不断膨胀着、扩展着,撩拨着人们……
第二天上班,我将酒带到领事部办公室。在签证室里,打开了瓶盖,酒香立即弥漫到领事部的各个角落。我舒服地坐在前台,准备接待来办签证的人们。酒香不断从签证室的门缝溢出,让人无比陶醉。
办签证的人陆续排起了长龙,第一位走进来的年轻人突然问道:“什么花这么香?”我笑答:“茅台。”“能让我看一眼吗?”我只能如实说道:“不是花,是一种中国酒的香气。”我一边回答,一边核对他的邀请函:药剂师,到中瑞合资的无锡制药厂工作,申办一年多次的商务签证。手续办好后,他小声对我说:“能请你写出那酒的名字吗?我到中国后,也想买一瓶。”我望了望他那认真的样子,便在一张便笺上写下了“茅台酒”三个字。他满意地走了。
一年过后,他来办认证,趁人不注意,塞给我一句话:“我有一位中国新娘了,你猜是谁介绍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你们的茅台酒。”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郑重其事地邀请我和我的先生当晚去咖啡馆,并允当场“揭秘”。
我们如约前往,听到了一个极为美好的爱情故事:“我第一次去中国,除了那封邀请函外,我另一个‘通行证’就是你写给我的那张中文字条茅台酒。到了无锡,除了日常工作外,我经常去大商店逛,见人就问,哪儿能买到茅台酒。不巧,走了几家商店,都没买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一位姓钱的小姐,她也在制药厂工作,英文还不错。聊天时,我又说起茅台酒。她惊异地看着我,问我是怎么知道茅台酒的。当我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她,并拿出了那张写有茅台酒字样的中文字条时,她的眼睛突然异常明亮,高兴地对我说,她家就在茅台酒的故乡——贵州。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此后的一段时日,我有意无意地在饭厅里寻觅她,且每次都能见到她。我的心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似乎有一只小兔子在那儿蹦蹦跳跳。我想见她,但又怕见到她,我害了单相思。终于有一天,我鼓足了勇气对她说,我想利用假日去贵州玩玩,不知她肯不肯做我的向导。她竞爽快地应允了。此后的故事你们一定能猜得到,她竟奇迹般地做了我的‘新娘’。确切地说,是恋爱中的‘新娘’,我们还没有登记结婚呢。这次,我就是请你们为我的未婚证明做认证。”
故事讲完了,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在摇曳的烛光中,形成了一圈圈诱人的光环。
那天临别时,他深情地对我们说:“我爱茅台,我爱中国姑娘,我爱中国。”
为“小妈妈”做加急签证
有一天,一位中年妇女匆匆闯进领事部,手里擎着一本英国护照和一份填写好的签证申请表,还有一张刚刚收到的中方邀请函(传真件),急火火地说:“我要申请加急签证。我是个医生,需要赶快去中国接伤员。”我劝她别着急.先坐下来擦擦汗,我们会尽快审查完她的证件。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下了。我找出国内发给领事部的邀请函,仔细核对,没有问题。同时,我也回忆起,数月前,一支瑞典登山队曾来办过团体签证。眼下,一位登山运动员摔伤了,急需接回瑞典治疗,这位女士就是被派去接伤员的。救人如救火,我们立即答应为她办加急签证。她很高兴,再三表示感谢。这是一位侨居在瑞典的英国人,我仔细查看她护照的有效期,核对姓名。突然,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小妈妈。”(英文为Little mother)她斩钉截铁且笑容可掬地回答。“小妈妈?”我反问道。“是的,就叫小妈妈。”回答是不容置疑的。“你一定觉得奇怪。好吧,我给你讲讲这名字的来历。小时候,我最喜欢布娃娃,黄头发的、黑头发的、白皮肤的、黄皮肤的、黑皮肤的都有。我经常给他们喂奶、洗澡、换衣服、看病。我是他们的‘妈妈’。久而久之,父亲母亲、亲戚、邻里就喊我‘小妈妈’。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母亲就正式给我更名为小妈妈,当然,姓是不能改动的。”见她眉飞色舞地叙述着童年的往事,我们也都动情了。她接着说:“我为有这样的名字而自豪。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到现在,我都珍爱这个名字。”我开始用敬重的目光审视着这位中年妇女。是的,“小妈妈”仍初衷不改,对她的“儿女们”——病人,还是那么忠心耿耿,继续着她的与生俱来的呵护天职。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