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的电脑搬到我宿舍之后,小诺就找男生借来那时流行的游戏:雷电和大富翁。<br> 我是弱智了,除了会用智能全拼打汉字,游戏一概不通,经管学院的张教授很适时地给我结算了之前校对的稿费,其实那时我还真的有些弹尽粮绝的感觉,心中没粮,所以每次在迈进食堂大门的时候我都原地转两圈,跟自己说就算为了形体,我要减肥。我拿着张教授给我的那些辛苦钱,琢磨着应该请小淫吃点儿什么,我把钱在手里捏得紧紧的,小诺想突然抢走的瞬间都没有拿走,所以那时我就知道了自己的一个习惯:守财。俺不是招财猫,但是当个守财猫应该没问题。<br> 小淫回我呼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我奇怪地看看手里的电话筒,自语:难道打错了?<br> 小淫在话筒那边提高声音:十八,是我,有什么事儿吗?<br> 我笑着说:晚上想请你吃饭,之前校对的稿子费用给我了。<br> 小淫说:哦,晚上啊?晚上我忙着编程序的,都是急活儿,白天行吗?中年、下午都成。<br> 我有点儿失落,晚上约会是多么浪漫的事儿啊,而且学生已经走空了,这样我们绕着学校走多少圈都没问题啊?我想跟小淫说朱檀给我北戴河旅游套票的事儿,但是忍住了,想等完成朱檀的稿子之后给小淫一个惊喜,我甚至都在想着让朱檀早早给我结账,这样我就大方地给自己买件泳衣,就算不游泳,那我穿着泳衣在傍晚没有人看见的海风:里面冒充下海的女儿也行啊。<br> 未了我提醒小淫我有本参考书落在茶几上了,记得下次吃饭的时候帮我带过来,小淫说:知道了,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挂了,这边手头上的事儿挺忙的。<br> 我刚要挂电话,小淫着急地说:十八,这些天我晚上都要忙着编程序,白天有时间我去找你,晚上你就别找我了,我想加紧把这些活儿给完成了。<br> 我说:知道了,你要注意身体。<br> 放下电话,怅惘中觉得小淫很辛苦,我琢磨着给小淫买些零食,熬夜很辛苦的。<br> 暑假的日子,小诺变得无法无天,顶着个鸟窝头,趿拉着拖鞋,超级迷恋在电脑面前玩雷电,有次玩累了竟然趴在键盘上睡着了,流了很多口水,搞得我好几天都不能用正常心理用电脑。女人要是邋遢的时候,比男人要彪悍得多,这个不成文的真理我在小诺身上充分领略到了,而且是不止一次。<br> 那时,女生都喜欢买那种超级肥大的丁恤当睡衣,往身上一套,既是衣服也是圆筒似的裙子,非常凉快,非常的舒服。暑假里学校澡堂开得不频繁,主要是人少,留在学校的女生经常跑到水房冲凉。包括我和小诺,都是在陈旧的水房里面打发洗澡的时光,小诺的人生之所以彪悍得阳光灿烂跟她的智商有绝对的关系,这不是谁都能模仿的。<br> 小诺去冲凉的第一个特点是,经常会忘记带大睡衣过去,通常都是;中完凉后扯着破锣嗓子嚷着:十八,十……八,我的衣服。我在的时候还好,总是会把大睡衣送过去,我们宿舍谁也不在的时候,小诺通常会探出头看看走廊有没有什么人,然后把毛巾在胸上一系(人家孩子的胸也小得可怜),然后用洗脸盆挡住女性的部分,大摇大摆地唱着出水芙蓉,从水房慢慢悠悠地走回宿舍,还超级的得意。某次,走廊尽头一宿舍留校准备考研的女生听到歌声从宿舍里面探出头,看到小诺的倩影,那女生是一千度的近视,她一直以为小诺是穿着肉色的丝袜和肉色的内裤还有肉色紧身衣,后来还称赞那衣服漂亮得体。<br> 小诺去冲凉的第二个特点,记起带大睡衣,肯定是忘了带内裤,所以每次冲完凉,我们都知道小诺的大睡衣里面是空的,人家的彪悍是每次都不当回事儿,某次回到宿舍,照样趴在窗口,小脸儿湿漉漉地探出头,跟计算机系的某个帅哥聊天。天天从后面轻轻掀开小诺的大睡衣,小诺长得不太正规的屁股就全部展现在宿舍里面,那次小诺笑得整个女生楼都要跟着荡漾的时候,天天照着小诺的屁股啪啪两下,小诺都没啥反应地接着跟帅哥聊,好像天天揍的不是她的屁股。<br> 许小坏来找我的时候晚上八点了,理由是左手几乎天天晚上都在酒吧唱歌,她想去听左手唱歌,但又觉得师出无名怕左手真的晾场不答理她,所以硬要拖着我陪着她去左手唱歌的酒吧。许小坏之所以敢这么猖狂,是因为索多多暑假回家了,不然要是索多多真要在酒吧看见许小坏,还不得疯了。<br> 我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许小坏的哼唧,天天走的时候把一个泡面的碗扣在小诺脑袋上,小诺玩雷电入神了被我们吵得不行,朝我咣当一脚:哎,你俩死去,没看见老娘玩得忧郁啊?滚!<br> 我正准备收拾小诺,被许小坏拽着出了宿舍,许小坏笑:哎,去了,小淫也忙得没时间陪你,你就陪陪我了,晚上啤酒我请。<br> 我还真有点儿郁闷,小淫现在就是每天的中午才会找我简单地去食堂吃个饭,晚上都不来找我,这个臭小子,都不知道想我吗?我呼过小淫一次,他没有回。<br> 我愣愣地看着许小坏:阴——我?什么意思?<br> 许小坏弹了我的脑袋一下,笑:笨,男人不都喜欢偶尔晾晾女人,你家小淫那么成熟的男人,知道这个道儿啊?是不是你不冷不热的,把小淫惹毛了?<br> 我揉着耳朵:不能吧?他最近忙着编程序,说是着急用。<br> 其实我从来没去过左手唱歌的酒吧,许小坏之前跟着索多多和左手来过,那时许小坏还没有喜欢上左手,酒吧里面挺热闹的,又是炎热的夏天,所以人很多,许小坏轻车熟路地拖着呆头呆脑的我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的吧台角落坐下,我没有看见左手,许小坏看看手表说:还没到左手的点儿,我们先喝会儿啤酒。<br> 许小坏朝服务生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叫了两杯啤酒,那会儿调酒师这个行业还没有现在这么牛,而且不是所有的酒吧都有调酒师,酒吧文化没有现在这么奢靡和寂寞,我看了价目表上酒水的价格,心里咯噔咯噔的,许小坏这屁孩子,这哪是喝啤酒?根本就是在喝人民币好不好?我想我看向啤酒杯子的眼神都变了,我小声嘟念:哎,这,也太贵了,超市里面能买一箱,就算你追左手,成本也太大了点儿吧?<br> 许小坏喝了一口啤酒笑:你懂什么啊?这叫情调!<br> 那么就是说我喝的不是几十块钱的啤酒,是情调?<br> 我正在惋惜能不能把情调换成钱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左手!左手!一无所有,一无所有……<br> 我抬头,看见许小坏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唱歌的台子,左手扛着吉他低着头往台上走,说不清什么颜色的衬衫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很有重金属的感觉,那个招牌的牛仔裤,一个膝盖的位置破了一个洞。<br> 许小坏吧唧吧唧嘴巴,眼神迷离:十八,你说左手怎么可以那么酷啊,真是受不了他了,好有质感的男人,哎,左手的身体肯定比你家小淫结实,哎,哎,哎,那个臭女人,你干什么……<br> 我看见有女人好像从旁边蹿出来,搂着左手的肩膀晃了两下,左手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地推开那个女人,坐到了唱歌的台子上,许小坏气恼地嚷着:啊,真是受不了,她怎么,怎么敢摸左手……<br> 左手半低着头调着手里的吉他,表情淡漠,偶尔会抬起头扫视一下酒吧,左手的衬衫领口好像被撕破了,露出胸口健康的肤色,许小坏咽了下口水,握啤酒杯子的手都发抖了,颤着声音说:十八,左手真是极品男人啊,冰块中的一团火,好喜欢,我吃定他了,就算倒贴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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