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生日的三件事
桃花夭夭在24岁生日的这一天,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早上,在机场甩了脚踏两条船的未婚夫。
第二件事,中午,在公司和客户的老婆大打出手。
第三件事,晚上,和好朋友庞海音到大辉的“走入非洲”骗吃骗喝。
早上,桃花夭夭请假搭着庞海音的车去机场,庞海音找车位的工夫,就看夭夭一脸平静地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进来对她说:“我和赵定睿完了,开车吧。”
开车转出停车场的时候,庞海音从后视镜看到赵定睿追在车后,一遍一遍地喊着“夭夭”,她歪头看桃花夭夭,等她的意思。
桃花夭夭打开车里的音响,跟着歌手哼:“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庞海音换挡、踩足油门,爵士蓝色的BORA将赵定睿狠狠地甩在了后面。后视镜里,赵定睿在化作看不见的小黑点以前,一直维持拼命追赶的样子。
上了高速,桃花夭夭关掉音响,看着窗外发呆,庞海音方向盘一打:“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奔着公司的方向,一路呼啸着飙了回去。
好事常耍单,坏事一连串。
刚一进公司门,桃花夭夭就看到前台LILY给她拼命打眼色,正待问个明白,忽然感到九点一刻位置扑来一阵阴风,她条件反射一闪身,竟然避过一双九阴白骨爪。
桃花夭夭暗叫一声:“好险”,抬头寻找偷袭自己的人,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冷艳高贵的女子,她皱眉——不认识!
“夭夭,这位是广宏建设林先生的太太,找你……呃……”前台LILY还没说完,那位冷艳美人冷冰冰地开口:
“你就是桃花夭夭?”冷艳美人比桃花夭夭足足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睥睨着一身衬衫、牛仔裤的桃花夭夭。
“有何指教?”桃花夭夭退后三步,谨慎地打量她。广宏建设是公司的客户,最近他们的新楼盘推广工作是桃花夭夭在跟,所以和广宏建设的老板林建华接触比较多。
林建华是个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的毛病占全了,尤其喜好女色,娶了个有财有貌又有才的老婆,虽然惧内,但依旧贼心不改,偷偷到处拈花惹草。
用庞海音的评语,林建华是猪头肥肠、嫖赌俱全、四蹄不净、草包一个的中年二世祖,算他祖上积德,在他败光家业之前,娶了个有钱老婆,若不是靠着老婆娘家的势力,他现在早喝西北风去了。
这次合作,桃花夭夭没少被他吃豆腐,她早憋了一肚子气,就等这个CASE结束,好好教训教训这头猪。
林太太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桃花夭夭一下,冷笑:“要身材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真不知道老林看上你什么。
这是人身攻击!桃花夭夭不高兴了,她还没找这女人算账呢,因为她的管教不严,让她的工作平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刚想开口反击,眼角瞥见老板MIKE正缩在前台身后那片墙壁后,探出半个脑袋,对她直拱手——拜托,给点面子。
MIKE是个美国佬,三十多岁,有狂热的中国情结,六年前来到中国,成立这家策划公司,桃花夭夭大学毕业的时候,这家公司已经成为本地小有名气的一家公关策划公司。MIKE为人不错,虽然工作起来有点狂人风格,但平常笑口常开,有美国人特有的幽默轻松,和下属能打成一片。桃花夭夭一毕业就在他手下工作,关系一向不错,桃花夭夭暗暗比个手势,让MIKE放心。
“林太太,你找我有什么事?”桃花夭夭掠掠头发,虽然心情不好,但她尽量公事公办。
可惜对方完全不领情。
林太太冷冷看着她,突然劈手就是一个巴掌打过来:“你这个贱人!”
桃花夭夭打掉那只保养良好的爪子,冷笑道:“林太太,有事说事,把你的爪子收起来,不然我砍了它。”
林太太据说出身大富之家,大概从来没被人如此直接地顶撞过,握住被打红的手,瞪圆了眼睛:“你……你这个……”
“小贱人?小荡妇?小骚货?狐狸精?”桃花夭夭好心地提供备选答案,顺便上下打量了林太太几眼,慢慢悠悠地笑,“林太太,我对你男人没兴趣,管男人回家管,别丢人丢到社会上,有碍观瞻,有伤风化,有损你家门面。”
林太太脸色青白变了几变,似乎突然也冷静下来了,掠掠头发,迅速恢复优雅的仪态,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优雅地点起一支女士烟,鄙夷地打量桃花夭夭一眼道:“你就是那个桃花夭夭小姐吧?嘴倒挺厉害,模样也真是有那么几分桃花,可惜,太贱!”
恶意的笑容优雅地勾在林太太唇边,一副高人一等的贵族派头,她取出一张空白支票,写上一个数字递给桃花夭夭:“这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绝对比我老公能给你的多,提了钱赶紧给我滚。”
桃花夭夭从早上就憋了一肚子火,怒极反笑,接过那张支票,玉指轻弹了弹,叹口气:“才值三百万的男人,怪不得无趣得很,一点儿情趣都没有的草包,也就配追追没人要的女人,怎么还有人紧巴巴地当个宝。”
她冲着优雅吸烟的林太太微微一笑,又把那三百万的支票递回去:“这三百万,当我送你了,我拜托你,提了钱,赶快把他弄走,天天缠着我,烦死了。”
前台旁边,MIKE捂住脸,无声哀号。
林太太脸色煞白,用力一拍沙发扶手:“臭婊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桃花夭夭耸耸肩,问前台LILY:“大厦保全部电话是多少?”
竟然要赶人?!林太太急了,“腾”地站起来,回头冲一直半靠在门边的人大吼:“你是死人吗?连个屁都不放,找你来做什么的?!”
桃花夭夭这才看见门边一直站着一个男人,双臂换胸,闲闲半靠在墙上。桃花夭夭愣了一下,这人修长冷淡,十分消瘦,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但刘海之下,一双深黑的眼睛,眼神冷漠、精光内敛,锐利得像刀锋。
她掠掠头发,冷静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林太太的弟弟。”男中音,冷淡而干净。
“你来帮你姐撑场子?”
他深深地看着她,微微一用力,直起身子,淡淡道:“不,我来防止她过失杀人。”
“我再重复一次,我对你那位二师兄一样的姐夫从来都没兴趣。”
“我看出来了。”
“那就麻烦你,带她赶紧走,我们还要做生意。”
男人走上前,简洁道:“广宏建筑的新楼盘会有别人来接手负责,合约不变。”说完,领人,走人,毫不拖泥带水。
等人走了,桃花夭夭回头看着MIKE,还没开口,MIKE已经先说话,一脸同情:
“给你半天假,海音,带夭夭出去CRAZY一下,公司报销。”
“走入非洲”是一家装潢很非洲风的酒吧,老板大辉是个壮得好像狗熊一样的沉默男人。
桃花夭夭第一次来“走入非洲”的时候,是她的未婚夫,不,前未婚夫赵定睿带她来的,那时,他还是她的男朋友,带她来庆祝她20岁生日。那一天,赵定睿给她戴上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钻戒。那一天,她一口气喝了六杯血腥玛丽、四杯红粉佳人,然后在“走入非洲”最后一面还没来得及涂上色彩的墙上,即兴挥毫,画了一幅“非洲黑豹图”——高天、草原、烈日,一派辽阔悲壮之中,一只通体黑亮的野生黑豹,琥珀色眼瞳流光溢彩,锐利、优雅、警惕、矫健。在全场客人一片口哨叫好声中,她顺手又添了几笔,十八只活灵活现的绿毛巴西龟爬了满墙。众人风云变色,连赵定睿都一脸尴尬,倒是PUB老板大辉,气定神闲挥挥手:“美女,给签个名。”
桃花夭夭大笔一挥,在墙上签了自己的大名,当场和大辉拜了把子。
第二天,她酒醒,来PUB谢罪,大辉就一个要求,把这幅“非洲黑豹图草图”完善完善,他还特别交代,那一串巴西绿毛龟绝对不可以涂掉。桃花夭夭也痛快,扛来自己的油彩、调盘,一个月的工夫,愣是把这面墙给画了出来。从此,俩人成了“哥们儿”。
半年后,她毕业,进了现在的公司,在公司,她认识了庞海音,俩人成了好朋友。
庞海音长得是典型东北女孩的模样,明眸皓齿、高挑修长,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桃花夭夭当时打的主意是,把海音介绍给大辉,可大辉和海音一见面,试管酒没喝过三管,俩人就说了,“哥们儿,绝对的哥们儿!”结果,三个人又拜了一次把子。
从此,桃花夭夭和庞海音有空没空就勾肩搭背跑来“走入非洲”混吃骗喝,喝高兴了,就跳上PUB的小舞台,俩人一个舞狂、一个麦霸,一度,PUB里的客人差点儿以为她俩在搞断背。
庞海音载着桃花夭夭花了六个小时,绕着城市兜了三圈半,晚上六点,直奔“走入非洲”。
这个时候,PUB刚刚开业,人不多,靠在角落暗影里的一张带沙发的桌子,一个男人背对着吧台,坐在那里。海音冲大辉摆摆手示意对方什么都别问,要了两打试管酒放在桃花夭夭的面前:“一醉方休。”
桃花夭夭豪情万丈,一口一管,眼都不眨。喝了一打半之后,庞海音看到赵定睿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夭夭,你听我解释……”赵定睿一把扯住桃花夭夭的手臂,话没说完,桃花夭夭喝完最后六杯试管酒,将最后一只试管顿在架子上,冷静地冲着大辉喊:“六杯血腥玛丽、四杯粉红佳人。”
大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庞海音,低头开始调酒,不一会儿,十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放在了赵定睿和桃花夭夭的面前。
桃花夭夭看着赵定睿,这个男人,她跟了他六年,成为他的未婚妻四年,在今天以前,她正准备在一个星期之后嫁给他。而他,在今天,她24岁生日的时候,他们第四个订婚纪念目的这一天,在机场和一个女人拥抱,接吻。
她拨开他的手,静静地开口:“我和你订婚的时候,喝了六杯血腥玛丽、四杯粉红佳人。”说完,她拿起鸡尾酒,整整十杯,她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飞快,杯杯见底,面不改色。
大概被她这种喝法吓呆了,赵定睿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愕地看着她喝完血腥玛丽,又开始喝粉红佳人。
把最后一滴酒喝干,桃花夭夭对赵定睿呆若木鸡的表情视若无睹,要了一杯“单身女郎”,将高脚杯优雅地夹在指间,风情万种地走到那张靠在角落、有沙发的桌子前,刚要开口,看到暗影里坐着的男人,微微一愣——是他?!
暗影里,苍白的脸,精致俊秀,刘海之下,一双深黑的眼睛,冷漠,精光内敛,锐利得像刀锋,那个林太太的弟弟!
就这一闪神的工夫,赵定睿回过神,冲了上来,一把拉住桃花夭夭的手臂,痛心疾首:“夭夭,不要再闹了,和我回家。”
桃花夭夭冷笑:“赵定睿,我们玩儿完了,我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赵定睿抓着桃花夭夭的手不肯放开,痛苦地望着她:“夭夭,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不会再……”
桃花夭夭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即时在背叛之后,依旧忧郁得很动人的脸,曾经,她的眼中再无他人。
桃花夭夭篝了,赵定睿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竟然肯低声下气地认错,她的荣幸,是不是?可惜,她已经没兴趣承担这份荣幸。
她不耐地打断他的苦口婆心:“赵定睿,我再说一遍,我有男朋友了。”
赵定睿似乎还以为她在和自己闹脾气,耐着性子劝她:“夭夭……”
一只修长俊秀的手轻轻搭在桃花夭夭的肩上,淡淡的嗓音在她的头顶轻轻响起:
“请你放开我的女朋友。”
不知什么时候,暗影里的男子已经站起身,以极亲密的姿态靠在桃花夭夭的身后。随着他的靠近,淡淡的药香绕近桃花夭夭的鼻端,她愣了一下。
赵定睿不悦地将目光落在男子搭在桃花夭夭左肩的手上,厉声道:“你是谁?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桃花夭夭很快回过神,将手臂搂在男人的腰上,甜甜一笑:“帮你介绍,这是……”
“楚非。”男人恰到好处地接住桃花夭夭的话,向赵定睿伸出右手,“你好。”
赵定睿脸色青白交错之后转为暗红,不理他,咬牙冲着桃花夭夭低声道:“夭夭,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桃花夭夭风情妩媚地微微一笑:“赵定睿,你早出局了。”
赵定睿终究是有身份的人,低声下气到如此地步已是极限,僵硬地和楚非握了握手,维持最后的风度对小乌依人在楚非怀里的桃花夭夭沉声道:“你现在太冲动,等你冷静下来,我给你打电话。”
说罢,拂袖离去。
看着赵定睿出了PUB的大门,桃花夭夭离开楚非的怀抱,有些歉疚地对楚非举杯:“楚先生,刚才抱歉了。”
楚非淡淡点点头:“希望我没有帮倒忙,需要解释的话,随时可以找我。”说着,他拿起桌面菜单架上的铅笔和便签纸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递给桃花夭夭。
桃花夭夭接过卡片,洒脱地笑笑:“解释不必,电话我收下,改天请客谢你。”说完,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一首诗
直到第二天下午,桃花夭夭才恢复知觉。
她清醒的时候,看到楚非正从浴室走出来,虽然穿戴整齐。
桃花夭夭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是自己的卧室之后,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楚非将一杯水放在桃花夭夭床头的矮柜上,淡淡道:“57××××××。”
桃花夭夭眨眨眼:“什么?”
“×区公安分局的电话。”
桃花夭夭笑了:“可以让我先换一下衣服吗?”她指指自己身上已经皱成一团的衬衫。
楚非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君子地退出卧室。
十分钟之后,桃花夭夭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客厅,正好看到楚非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午后淡淡的阳光下,他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很有书上写的那种贵公子的优雅,桃花夭夭盯着他衬衫上精致的袖扣想,他的男中音偏低,有点像蓝山咖啡的味道。
等他打完电话,桃花夭夭问:“我昨晚有没有让你为难?”
楚非看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了一点笑意:“还可以应付。”
桃花夭夭点点头:“谢谢你。”
楚非礼貌地说一声:“客气。”
然后,俩人无话了一分钟,桃花夭夭问:“楚先生,我们一定要这样站到地老天荒吗?”
楚非淡淡笑了,这一笑,让桃花夭夭惊艳不小,这男人唇边竟然有一个小笑涡!
她捂住眼睛:“拜托,你不要笑得太灿烂。”
楚非脸色一沉,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冷然道:“打扰了。”说完就往门外走过去。
桃花夭夭拦住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笑,我会爱上你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桃花夭夭带着kissnbake的黑森林蛋糕来到“走入非洲”。
庞海音已经坐在吧台,大辉正在擦高脚杯,见她进来,均对她露齿一笑,白牙森森,不怀好意。
桃花夭夭聪明地将蛋糕双手奉上,才坐在吧台前:“给我一杯矿泉水。”
庞海音一边舔着手指上的奶油,一边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递给桃花夭夭:“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巴厘岛。”
桃花夭夭感动地张开双臂想拥抱庞海音一下,死党就是死党,知道她身心受创,连散心的机票都替她准备好了。
庞海音双手在胸前比画一个大叉子:“麦克要你去处理华威酒店巴厘岛分店开业典礼策划的CASE。”
展开
——余音
我想挺楚非呢,觉得他很不错。听人说忘记一段感情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它慢慢消散,一个是让另一段感情进驻。如果楚非存夭夭以命相许之后,就轻易地前尘往事俱成过眼云烟,连痕迹都不留,恐怕绝对配不上小桃花吧?现在他不过是对曾经感情多了份坚持,一旦感情深入也没有隐瞒,多么优秀的男人啊,怎么能够不力挺呀!
——lzh
世界上,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事情。而若是存爱情的游戏中你扮演的是替身的角色,那就更不靠谱了。但是天天改变了这一切,她用时间证明了楚非的真心!
——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