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伟常常想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周雯瑶时的情形。
那天孙教务领他办完手续,说是顺便领他到教员办公室转转。伟的印象是教员室里很凌乱。七八张办公桌上堆满了杂物,办公室正中间摆着一个取暖的煤炉,炉子上坐了一个洋铁皮大水壶,水壶边上靠着两个铝饭盒,另外还晾着一双不知是谁的老棉鞋,几缕雾气冉冉而起,使这屋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伟的第一个感觉是想扭头出去。可就在这时,她从堆积如山的练习簿里探出头,朝伟和孙教务的方向先是纳闷地蹙了蹙眉,继而又笑着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伟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姣好的面容里透着善意和关切。伟当时还不知道,他的眼前是师大的一道风景。
“这是周老师。”
“这是小齐,临时在阅览室帮几天忙,关老师产假休完,他就走人。”孙教务说。
“你好!”周雯瑶更为灿烂地笑了笑。
“您……您好!”伟觉得声音卡在干燥的喉咙里。
伟从中学毕业已经整整一年了。同届的同学部分去了乡下。伟是独子,得以留城。当时留城是很惹人羡慕的。可伟宁愿去下乡,和大家一起多好!坐火车可以不买票,问起来,说是知青就行;还可以呼隆一窝蜂地去赶乡集,听社戏,串村过寨,偷鸡杀狗。现在可好,终日搁浅在家里,不到十八岁的他还要经常和街道的老头老太太们在一起搞政治学习,搞公共卫生,搞计划生育,搞……想起这些,伟就心烦。白天就这样了,到了晚上还要看母亲“苦大仇深”的脸。母亲齐绣暄曾是科研院的第一个女工程师,颇有过一段风头甚猛的日子,如今由于出身不好,调去做收发,心境可想而知。
“伟伟,你一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你总可以把米饭先做好吧?”
“你一点正经事不做,一点打算也没有,将来怎么办!”
妈妈一下班,就絮叨个没完没了,伟烦透了。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伟似乎对母亲的感情有了一点变化:虽然母亲的各种行为做法依然如故,但在伟的眼里,母亲的整个线条变得柔和了。每天吃晚饭,是母子俩唯一在一起的时候。伟伟妈别的都能凑合,但晚上这一顿饭,是绝对不能含糊的。晚七点,伟伟家的小方桌上,总是要摆上至少是一荤、一素、一汤。然后一定要母子俩一同进餐。为这事伟没少跟妈妈怄气,在别人家,孩子根本就不用上桌,端着碗,想哪吃哪吃,隔壁刘家孩子还端到外边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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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诗人北岛
王瑞教授对文学和生活两者都有着他自己的独到见解。他的长篇新作《他乡故国》视野开阔,行文从容,定里行间散发出当代跨国文人特有的那样一种融生存境况和内心感受于一体的沧桑感。尤其可贵的是,在王瑞所叙述的错综纠缠的故事后面,我们可以读出他对人类久远乡愁的透彻领悟。
——著名诗人欧阳江河
对奥地利人来说,我是个波西米亚人;在德国人眼里,我是奥地利人;就整个世界而言,我是犹太人,所有的地方都勉强收留了我,但没有一个真正欢迎我的地方,我是一个没有国籍的人。
——奥地利作曲家马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