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维扬馆钗钿惊酒客 福州路巾服误新郎<br> 且说当下轶千等三人,一路迤逦向半醉居行来。到得三马路半醉居门首,只见一字儿三部精巧玲珑的橡皮轮车排着。一个车夫把一个帽子直压到鼻子上,踞着车沿在那里打睡,其余二个吸着强盗牌香烟,说闲话儿。轶千等也不甚留意,匆匆的走上楼来,问有个姓马的来了没有。堂客答应着,便领到一问小小的客坐儿。门帘下着,影影绰绰,似不止汝中一人在内。堂倌叫一声“客来,”等了一回,才见汝中揭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来,笑道:“有慢有慢。请隔壁罢坐。”惠如、轶千只笑一笑,便随着汝中过隔壁客坐里来。只有钝翁一人,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咕噜着道:“是什么一回事?便鬼鬼祟祟到这个样子。便是怎么一个佳客,也不见得见不得我王钝翁?”汝中笑拍他的肩道:“安顿一回罢,给你酒喝呢。要见,这又算得什么?自然在后头呢。”一行说,四人便随意坐下。堂倌上来问菜问酒的照例文章,也无庸多说。喝了一回,汝中便又匆匆的站起来过那边去了。惠如同轶干只不理论,王钝翁击着桌子,正在狂吟,一眼见汝中过去,仗着三分酒意,便也蹑手蹑脚的,随了过去,在门帘缝内偷觑着。原来便是方才所见汝中的三个女友,正在浅斟低唱,促膝谈心。那穿淡红银灰灰鼠袄儿的,一手执着一张报纸,就着电灯光一行行的细看。一个蜜色花缎袄儿的,伏在桌上,一手把着一杯白玫瑰酒,把一封书儿似的东西,放在桌上,喝一口酒,瞧了一回,狠象研究什么至高无上的科学似的,目不旁瞬。惟有一个蕉绿衣裳、年纪最长、长长的容儿、柳眉入鬓、醉靥生涡的,却与汝中促膝谈心。幸而他们虽然八只眼睛,只是心有所蔽,视而不见,放着一个酒气诗心的王钝翁,做一个隔帘窥寿,竟一点儿都不知道。不料天不做美,这时正是十月小春天气,一阵凉飙,微微的透入帘模,众人都觉得透袂清寒,衣裘顿薄。汝中刚回头,要招呼堂倌叫暖酒时,恰见门帘露着一罅,王钝翁的衣角恰恰的露着。那时同汝中说话的女郎,也蓦地回过头来,随着汝中的眼光,觑个正着,斗的叫了一声道:“门外有人。”那时钝翁正在出神,也没有理会,被女郎这么一叫,才渐渐的把他诗魂招转。汝中知道是钝翁在此偷觑,料到遮掩不住,便立起来道:“待我看来。”走到门口,一手掖着钝翁道:“请进来坐坐何妨?”便同着进来。那边女<br> 郎们也齐齐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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