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使她看上去形销骨立,瘦弱不堪;时而又体重大增,浮肿肥胖。她还常去当地医院,格雷戈尔对此固执地讳莫如深。有时候她丈夫一个人去参加聚会,她则藏在家里,忍受着病痛,是些什么病,她丈夫从不愿意说起。莱斯以他那迟钝、浪漫的方式想象着,她在一阵危险的软弱之中,向格雷戈尔供认了他们之间的私情,而被他软禁了起来。要么就是后悔失去了莱斯,悔痛啮咬着她那娇弱的体质。她虽然弱不禁风,但风韵并没有怎么消减,反而获得了另一种美,一种勾魂摄魄的美,一种痛心彻骨的美。经过多年的日光浴——那时候所有的女人都做日光浴——韦罗尼卡患上了光敏症,整个夏天都脸色苍白。才三十多岁,牙齿就给她带来了麻烦,她定期咨询正牙学和牙周病学专家。这些专家的办公室就在附近一座中等城市,在一幢高楼里,而莱斯就在对面的大楼里上班,当投资顾问。<br> 有一次,她到大街对面治疗,身穿一袭黑色的宽裙子,一副心事重重、庄严肃穆的样子,他从窗户里一眼瞥见了她。从那以后,他经常朝窗外张望,寻找她,哀叹他们守着各自的婚姻,十年的光阴就这么溜走了。丽莎的户外运动造就的满脸雀斑和强健身体。让她都有些男性化了;她的头发跟她母亲一样,早早变白了。也有传闻说,格雷戈尔在外面拈花惹草。莱斯想象得到,这些背叛都是韦罗尼卡在婚姻那死寂的牢笼里忍受的创伤。在聚会上他还能见得到她,但都是遥遥相望;而当他真的想办法靠近她时,她几乎没有话说。在他们共享风花雪月那会儿,他们除了翻云覆雨,还在一起谈他们各自的孩子,回忆各自的父母以及儿时的往事。情人间很单纯地向对方披露心事,坦白秘密,渴望相互了解、相互信赖而毫不责备,所有这些如涓涓细流,一旦被阻,便积聚成一种压力。<br> 所以当他一眼看见韦罗尼卡离开牙科医生的办公大楼时(没错儿,就是她,尽管他在十层楼高的地方,而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顶着寒风而行),他连短大衣都没顾得上穿,就离开了办公室,在半个街区开外的人行便道上堵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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