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葬礼
——现场札记
[法] 维克多?雨果
从早上六点半起，我便听到集合鼓声。我十一点出门。街道空寂无人，店铺门关户闭；只见这儿那儿走过一个老妇人。可以感到整个巴黎就像倾斜在瓶子里的液体那样，倾倒在城市的一边。
天气十分凛冽；阳光绚丽，天空飘浮薄雾——阴沟结了冰。
正当我来到路易一菲利普桥时，彤云密布，北风刮来的几片雪花扑打在我的脸上——经过圣母院附近时，我注意到大钟没有敲响。
在圣安德烈一弓街，节日的狂热活动开始显现出来——是的，这是一个节日；一口在异国他乡的棺椁凯旋归来的节日——三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穷苦工人，他们整个冬天饥寒交迫，却欢天喜地走在我前面。其中一个跳跳蹦蹦，手舞足蹈，疯疯癫癫，一面高喊：皇帝万岁！花枝招展、漂亮而年轻的缝纫女工，由大学生带着走过；出租马车匆匆涌向残老军人院。
走到烘炉街时，雪片纷纷扬扬。天空变得黑蒙蒙。雪花用白色的眼泪洒满天穹。天主似乎也想变得温情。
然而旋风持续时间很短。一束黯淡的阳光照亮了格勒奈尔街和巴克街的拐角，那里，保安警察队拦住车辆。我穿越过去。由辎重兵驾驭的两辆空空无人的四轮大马车在我身后隆隆地开过来，返回他们的格勒奈尔街尽头的营地，这时我来到残老军人院广场。来到那儿，我一时担心一切仪式已经结束，皇帝的棺椁过去了，有多少行人掠过我身边，他们仿佛在返回。这只不过是人群在倒退，被一排徒步的保安警察往后推着。我出示左首第一看台的票子，越过人墙。
这些看台是巨大的脚手架，从河堤一直延伸到那座圆顶建筑的栅栏，覆盖着空地的所有草坪。每一边有三座看台。
我到达的时候，右边一溜看台挡住我看到广场。我听到轰隆隆、阴惨惨的响声，就像无数的锤子有节奏地敲在木板上。这是麇集的脚手架上的十万观众在等候送葬行列经过时跺脚取暖，他们在寒风中冻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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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文生，《安魂曲》